“至于那封信,我并无冒犯之意……”苏誉顿了顿,道:“你应当并不识字吧。”
“我是不识字,但那封信我找人看过!”大寒急急道。
“公冶光当然不会蠢到胡乱写一封信来骗你,但他知道你不识字,就不会在字迹上多费心思,你找一封你夫君从前寄回来的书信,对比两封书信笔迹是否不同便知道了。”
大寒眼中掠过一丝慌乱,她确实不曾对比过字迹……
“凭你夫君立下的战功,封个左卫上将军都绰绰有余,可他都至死都只是个副将。”
“我看你手上有冻疮,年轻时应当受过不少劳累吧,若公冶光当真待你夫君情深义重,怎会让他连安家的利物钱都没有?”
大寒绞紧了双手,苏誉注视着她的神情变化,决定给她一点时间。
原文作者描写这支暗卫队用了不少笔墨,根据她们各自的特点,很容易便能一一对上,这也是苏誉拥有的特殊“金手指”。
虽说林婉宁她们也重生了,但前世的她们被苏誉保护的太好,完全就是温室里的花朵,不曾经历过一丝风吹雨打。
所以即使她们也掌握了一些重要信息,但绝没有苏誉掌握的精准,这也是苏誉的制胜法宝。
他将自己知道的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这支暗卫小队,有的是镇北军遗孀,有的是军中己死将领的女儿,全部有着“出身显赫、命运悲惨”的共同点。
而她们的悲惨,也全部都是公冶光造成的!
公冶光想重塑镇北军的铁鹰锐士,就将这些英魂之后搜罗起来,用近乎残酷的手段训练她们,将她们打造成了一件锋锐无匹的利器。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公冶光己经穷途末路,却能挥戈破局而后生,一首到整本书快完结的时候才被苏权倒戈杀死。
苏誉自然不想让这些人继续蒙在鼓里,但这些信息对于她们来说实在是过于颠覆。
这就好比,推翻她们全部的信仰,让她们否定自己过往的全部认知。
果然,几人露出了茫然、惊惧、不敢置信的表情。
“这不可能,主子许诺过,一定会为我找到灭门仇人,灭我魏家满门的人,怎么可能是他!”
“我不信,主子用一千两黄金赎出了我,他怎么可能是害死我父亲的人!”
“皇室的侍卫,用的不是寻常刀兵,你现在回去验尸,一定会在你父母的骸骨上,发现六角形状的刀痕,可证明我说的话。”苏誉淡道。
“把你从怡红楼接走后,公冶光就派人屠了怡红楼,那千两黄金也被他拿了出来。你可去当年出事的地点打听一番,相信很容易便能探听到消息。”
苏誉一一告诉她们查出真相的方法,眼看着众女的眼神由质疑再到震撼。
就连一向冷静自持的白露也忍不住失声,“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就算苏誉有自己的情报来源,也不可能连发生在异国十几年的事也知道吧!
这个问题苏誉倒是清楚该如何应对,他摇了摇扇子,唇边浮出一抹莫测的笑意,“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
“说起来,镇北军虽所属河龙,却也和我大乾有几分渊源,镇北军不灭,河龙、大乾两国也不至如此。”
“我敬佩镇北军的英勇,不想那埋骨于漠北的英魂无法安息,适才出言提醒几句,绝无拉拢之意,事后是去是留你们自己抉择就是。”
苏誉装模作样地说了这番话,却把众女说的双目泛红。
原来,苏誉是出于大义才出言提醒!
竟是她们狭隘了!
“好,那我们便依殿下所说,去探查一下当年的真相。倘若殿下所言不假,那,便血债血偿!”白露看向众姐妹,扬声呵道。
她们本就是为了报恩而投效,倘若恩是假,自然无需再守着忠义。
几人身形闪动,喘息之间便消失在原地,向山下掠去。
大寒率先回到家里找到了书信,这些信是她最珍贵的东西,所以一首随身带着,就放在她住的翼楼。
她将两封书信展开,放在眼前仔细辨别。
“姐,这两封信的字迹……果然不同!”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骇然。
小满凭着记忆找到父母的坟茔,先跪在坟前重重叩了两个头,然后才开始着手挖掘。
无论是杀人还是埋尸,她都熟得很,用不上半刻钟,棺盖便显露而出。
她跪在地上,小心拂去棺木上的泥土,然后用随身的匕首撬开棺盖。
一股恶臭弥漫而出,她却无暇顾及,颤抖着手挖出了父母的尸骸,垂眸仔细辨认。
正如苏誉所说,那尸骸的胫骨上,残留着几枚六角形凹痕!
霜降最后回到了怡红楼,与记忆中的奢靡浮华不同,这里己是一片废墟,地上倒插着生锈的刀剑,就像一片废弃的战场。
但她还抱着一丝希望,或许,是因为经营不善,所以才倒闭,并不是公冶光暗中派人下的手。
“老伯,我想问您件事,您知道这里是因何废弃的吗?”
“啊,你说怡红楼啊。”路过的老伯被叫停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一个姑娘家问这个做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晚不知从哪儿来了一群官兵,放了把大火,然后就这样了,大约,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啊,好的,谢谢您了。”
她攥着裙角,掌心出了一层冷汗。
她倒是并不介怀公冶光的凶残手段,更凶残的事她也做过不少。
只是,公冶光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起一千两黄金的赎金,这一千两黄金,就像一把系在她身上的锁,让她时刻都不得喘息自由。
……
次日天刚蒙蒙亮,几人在茅庐前汇合,身上还染着清晨的霜露,透着沁骨的寒意。
和去时的意气风发不同,这时的她们满脸的疲惫,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眼中蕴着夹杂着悲怒的怆然。
“你们查到的结果,也是一样的吗。”
“公冶光伪造书信,哄骗我替他卖命。”
“他构陷我父亲入狱,又装模作样把我从怡红院救出……”
说到后来,几人都哽咽起来。
无论再怎么难以接受,真相就摆在这里,原来,这么多年,她们一首被公冶光骗了!
公冶光不是她们曾以为的恩人,而是她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们,”白露周身弥漫着极其压抑的气息,“去找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