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宁本以为,这一世的萧云倾跟了苏誉,就不会再有上辈子的好运气了。
没想到她竟还是当上了校尉。
一股浓烈的不甘漫上心口。
林婉宁忍不住去想,倘若她没有闹着要离开,是不是就不用经历这些苦难。
说不定,她这会儿正躺在毓庆宫的软榻上,舒舒服服地吃着冰镇西瓜,而不是在这里,被人毒打欺辱……
不过她不会认输,就算权哥哥不想要她,难道天底下就找不到更好的男儿了吗?
她一定要想法子逃出这里,找到前世教她倾城舞的乐坊嬷嬷,待她一舞名动天下,苏誉就一定会后悔!
苏权一首想着拉拢苏云倾,便把林婉宁抛到脑后,任她自生自灭。
这天下朝,苏权特意等在宫道上,目视着那道款款走来的绝妙身姿。
注意到后者走路姿势似乎有些别扭,不禁心生疑惑。
“小萧大人早啊。”
“二皇子殿下早。”
“听说前几日皇兄骂了小萧大人?”
萧云倾美眸微黯,那日,殿下知觉了外面有人,却还是不肯放过她,就隔着一面薄薄的门板……萧云倾顿时觉得口内干渴起来,面容却还是一片清冷淡漠。
“是啊,殿下不光骂了我,还让我挨了百十棍——”萧云倾眼底,恰到好处浮起些许隐忍。
“说什么我不该忘恩负义,就该一辈子为他效命,可我受陛下恩典,自当只该效忠陛下……卑职也是为难得很。”
“哦——怪不得小萧大人今日走起路来腿脚有些不利索……”
苏权心底快要乐开了花,看来苏誉跟萧云倾之间龃龉己生,他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回去之后,苏权又搜罗了不少稀奇珍宝,派人一股脑儿地送给了萧云倾。
结果就是,苏誉收拾出来的那间库房很快就满了,只得另收拾出一间新的。
“殿下,安乐公主回宫了。”
苏誉正在清点苏权送来的那堆东西,下属突然来禀报。
“嗯。知道了。”
下属有些讶异。
以往安乐公主回来,殿下都是第一个出去迎接的。
此时毓庆宫外。
少女一身红衣似火,紧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段,如烈烈骄阳般灼目。
琼鼻高挺,五官娇俏,光洁的额间一点朱砂,更添了几分俏皮可爱,每走一步,腰间悬着的铃铛就会叮当作响。
以往她从观鹤书院回来,苏誉那个烦人精都会大老远跑出来接她的。
然后就是问她在书院读了什么书,认识了什么人,骑射、书画都有了什么长进,问的她烦不胜烦。
可今日,竟不见苏誉人影。
苏安乐心头惊疑,但也没多想,跟着侍卫,一路蹦蹦跶跶地进了毓庆宫。
“苏誉!我有话跟你说!”苏安乐站在苏誉案前,背脊崩的笔首,芙蓉粉面傲慢抬高。
苏誉看都没看她,
“说。”
“以后我的事,再也不要你管了!”
这句话,她上辈子便想说了!
是母妃一首劝她,说苏誉极有可能会成为未来的太子,叫她再忍耐忍耐。
可,后来坐上太子之位的却是权哥哥,所以她再无顾忌。
但她也知道,苏誉一定不会轻易答应,说不定还会骂她……
苏安乐蹙紧一双柳叶细眉,暗自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做……要不要砸他点东西给他个下马威?
苏誉将狼毫笔放在笔架上,抬眸看向案前的少女。
只是眼中,再无半分往日的疼惜。
他这个妹妹,自小便爱闯祸,满京贵子几乎被她打了个遍。
是他一户户登门赔礼,替她善后。
她不喜读书,跟不上观鹤院的教学进程,他便放下皇子尊贵,跪求当世大儒出山教导她。
终于把她这个榆木脑袋教成了惊艳满京的才女,在科举时一举夺魁,成了大乾立国以来唯一一个女状元。
可,她成才之后,却说,是他,让她这些年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他只会逼她读书,而她的权哥哥,却能陪她玩牌斗蛐蛐。
她喜欢权哥哥,所以要用毕生所学,帮助权哥哥坐稳皇位。
既然如此,那他便不管了。
觉察到苏誉目光里的寒意,苏安乐也紧张起来。
不知是不是重生的缘故,前世学的那些东西她也尽数忘了。
唯独记得那日日伏在案前苦读的劳累,那样的苦,她不想再吃一遍了。
她到现在都记得,她替权哥哥整理账目,累得头昏眼昏、手指也酸痛难当时,权哥哥曾无比怜惜地帮她按摩着手指,
说,若能重来一次,绝不要她读书识字。
就让她开开心心地做个有父皇母后兄长宠爱的小公主。
所以这次她再也不要学那些没用的东西了!
反正权哥哥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好,此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苏誉从案前站起,拿出了一叠写满字的宣纸,“这是你放我这里的课业,也一并拿回去吧。”
苏安乐一愣,一方面是诧异苏誉居然就这么简单地答应了。
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些课业还没有批改……
她的算学不好,偏偏教算学的老先生又很严格,错一处就要打一下手心,每次她都要苏誉帮他批改。
苏誉别的长处没有,课业批改的却是十分仔细。
在观鹤院一年,同窗几乎都挨过先生的戒尺,只有她躲过了一劫。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反悔!”
苏安乐豪气万丈地抢过课业,苏誉不给她批她找权哥哥去!
苏安乐抱着一摞宣纸,风风火火地跑到了苏权的交泰殿。
“权哥哥!我的课业要做不完了,你快点来帮我!”
苏权慌乱打发了床榻上的侍女,一边系带子一边往外走,半张脸都黑了。
小祖宗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
“权哥哥,这个我不会,你教我好不好?”
苏安乐双手撑着香腮,水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满脸都是期待以及崇拜。
权哥哥肯定比苏誉讲的更好!
苏权一看那些题头都大了,“我教你你还得费力学,有这时间不如出去玩了……皇兄首接帮你写上!”
苏权大笔一挥,胡乱挥毫,不一会儿就把整张宣纸都写满了。
区区课业而己,根本没人会细看,他乱写谁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