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幽蓝囚笼与夺舍之谋

没有撞击的实感。

当叶灵萱决绝地撞向那旋转的幽蓝棱晶(潮汐信标)时,预想中的坚硬触感并未出现。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粘稠的水幕,又似坠入了无光的深海。周身被一股强大而奇异的力量包裹、挤压,暗金碎片(庇护之钥)形成的最厚战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最终彻底崩碎!

剧痛、窒息、天旋地转…叶灵萱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冰凉的触感将她唤醒。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不清。身体仿佛被碾碎重组,每一寸肌肉骨骼都在哀嚎,玄阴本源枯竭带来的寒意深入骨髓,连思维都仿佛被冻结。锁灵佩彻底黯淡,如同凡铁。

“呃…”她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却浑身无力。

“别动,孩子。你伤得很重。”一个苍老、温和,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疲惫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叶灵萱努力聚焦视线。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干燥海藻的简陋石床上。身处一个不大的石洞中,洞壁光滑,散发着微弱的蓝色荧光,似乎是某种特殊的苔藓。空气,带着浓郁的海腥味和水灵之气,比永寂岛上纯净许多。洞内陈设简单,只有石床、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

一个身影坐在石床旁。那是一位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布袍的老者。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皱纹深刻,眼神温和中带着深深的忧虑和沧桑。他的气息…叶灵萱冰蓝色的眸子微微一缩,竟然是**筑基后期**!而且根基异常扎实,远超冷厉之流!只是这气息如同风中残烛,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衰败和虚弱感,仿佛随时会熄灭。

“前辈…是您救了我?”叶灵萱声音沙哑干涩。

“老夫海渊散人,在此潜修。”老者温和地点点头,递过一个粗糙的石碗,里面是清澈透明、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液体。“喝点‘凝露水’,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叶灵萱没有立刻去接。经历过听风楼和永寂岛的凶险,她本能地保持着警惕。她快速内视自身:重伤濒死,玄阴本源近乎枯竭,唯一的好消息是,左手掌心那块暗金碎片(庇护之钥)还在,只是光芒黯淡了许多,温凉的触感依旧。

“这里…是何处?”她问道。

“此地名为‘沉波海眼’,是依附于星落之渊外围的一个相对稳定的水元秘境。”海渊散人叹了口气,眼中忧虑更浓,“你昏迷在秘境入口的‘接引礁’上,若非老夫恰巧在附近采药,你己被巡游的‘渊鲨’撕碎了。”

沉波海眼?依附于星落之渊的秘境?叶灵萱心中一动。那葬骨海眼是否就在附近?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叶灵萱勉强坐起身,接过石碗,小啜了一口凝露水。一股温和精纯的水灵之气流入体内,滋润着干涸的经脉,让她精神稍振。她注意到海渊散人看她的眼神,除了温和和担忧,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极难察觉的、炽热的探究?

“举手之劳罢了。”海渊散人摆摆手,目光落在叶灵萱苍白却难掩绝色的脸上,状似无意地问道:“孩子,你年纪轻轻,修为不俗(炼气七层,虽重伤但根基他看得出),又身怀…异宝(他目光扫过叶灵萱紧握的左手),为何会流落到星落之渊这等绝地?可是遭遇了空间风暴?”

叶灵萱心中一凛。对方提到了“异宝”,显然感应到了庇护之钥的特殊气息。“晚辈与同伴遭遇强敌追杀,误入空间乱流,醒来便在此处,同伴…不知所踪。”她半真半假地答道,隐去了归墟之引和玄阴之体的信息。

“空间乱流…唉,这星落之渊外围的空间确实脆弱混乱。”海渊散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可惜了你的同伴…能在这等乱流中保住性命,孩子,你的气运和根基都非同凡响啊。”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长辈对优秀后辈的赞叹,但叶灵萱总觉得那赞叹之下,藏着一丝别样的意味。

接下来的几日,叶灵萱在海渊散人的石洞中养伤。老者对她照顾得颇为周到,每日送来凝露水和一些不知名的、蕴含温和水元之力的鱼虾。在凝露水和秘境相对纯净水灵气的滋养下,叶灵萱的外伤恢复得很快,断裂的筋骨开始愈合,但内里的问题依旧严重。玄阴本源枯竭,如同无源之水,凝露水的效果微乎其微。她尝试运转《玄阴素心诀》,反噬带来的剧痛和寒气让她几乎昏厥,只能作罢。

她暗中观察海渊散人。老者大部分时间都在洞府深处一个被禁制笼罩的石室中打坐,气息越发衰败。偶尔出来,看向叶灵萱的目光中,那份探究和炽热越来越难以掩饰,尤其是在她尝试调动玄阴之力失败,泄露出一丝微弱寒气时,老者的眼神会瞬间变得异常明亮,随即又迅速掩饰下去。

叶灵萱心中的警铃大作。这老者的善意之下,恐怕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开始不动声色地探查这个“沉波海眼”秘境。

秘境不大,似乎就是一座被巨大气泡包裹的海底山峰。山峰周围是无尽的、幽暗深邃的海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秘境内部有稀薄的植被(发光的海藻、苔藓),一些弱小的水生生物。海渊散人所说的“渊鲨”,她从未见过。整个秘境弥漫着一股沉沉的暮气,仿佛也随着老者的衰败而走向终结。

这天,海渊散人再次从禁制石室中走出,脸色比之前更加灰败,气息也虚弱到了极点,甚至连行走都有些摇晃。他来到叶灵萱的石床边,脸上挤出一个和蔼却透着诡异僵硬的笑容:

“孩子…你的外伤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本源之伤…非寻常药石可医。老夫观你体内寒气精纯,应是罕见的冰系或阴属性灵体?”

终于来了!叶灵萱心中冰冷,面上却不动声色:“前辈慧眼,晚辈体质确实偏寒。”

“好好好!”海渊散人连说三个好字,眼中的炽热再也掩饰不住,如同饿狼看到了鲜肉。“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啊!孩子,你可知道,老夫为何困守于此,气息衰败如斯?”

他伸出枯槁的手,手背上赫然浮现出一道道扭曲的、如同黑色蚯蚓般的诡异纹路,散发着与蚀魂链、海祭旋涡同源的、令人作呕的归墟污秽气息!

“老夫当年为寻突破金丹契机,冒险探索星落之渊外围,不幸被‘渊煞’所伤!此煞气歹毒无比,如跗骨之蛆,不断侵蚀老夫的生机和修为!老夫拼尽全力逃入这‘沉波海眼’,以毕生修为和秘境水元布下禁制,才勉强将其压制,苟延残喘至今!然而…禁制之力日渐衰弱,渊煞反噬己至心脉…老夫…时日无多了!”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竟是带着黑气的污血,气息更加萎靡,眼中充满了绝望和…疯狂!

“前辈…”叶灵萱心中寒意更甚,悄悄握紧了暗金碎片。

“但是!”海渊散人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叶灵萱,眼神如同厉鬼!“老夫发现了你!你身怀至宝,能抵抗归墟侵蚀(他盯着叶灵萱的左手)!你体质极寒,本源精纯!这…这是上天赐予老夫的生机!”

他猛地逼近一步,枯瘦的脸上肌肉扭曲,露出一个狰狞而贪婪的笑容:

“只要…只要将你的身体…交给老夫!以你精纯的阴寒本源为引,辅以你手中那件异宝之力,老夫便能施展‘移魂转魄’秘法,驱散体内渊煞,夺舍重生!届时,老夫不仅重获新生,更能拥有你的天赋和至宝!未来金丹可期!甚至…一探那葬骨海眼的秘密也未尝不可!哈哈哈!”

他终于图穷匕见!所谓的救命之恩,不过是看中了叶灵萱重伤虚弱的身体、玄阴本源(他虽不明说但感应到精纯阴寒)和庇护之钥!他要夺舍!

恐怖筑基后期的威压,混合着浓烈的归墟渊煞之气,如同山崩海啸般朝着重伤虚弱的叶灵萱狠狠压下!海渊散人枯槁的右手,带着污秽的黑光,快如闪电般抓向叶灵萱的天灵盖!

“成为老夫新生的容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