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关人员的橡胶手套刚碰到木箱搭扣，林昭昭就察觉到不对。
对方翻找的不是模型零件，而是夹在泡沫棉里的设计图纸，指尖特意扫过"昭砚手作"的红色印章——和上个月顾明远派人潜入工作室时，留在桌上的咖啡渍位置一模一样。
"需要暂扣这批物品。"制服男扯下手套塞进兜里，金属扣环撞出清脆的响，"展品内容可疑。"
顾砚的指节抵在木箱上，指腹蹭过母亲手写的"曙光"二字。
林昭昭看见他喉结滚动两下，正要开口，她己经掏出手机："等两分钟。"
安妮塔的电话接通时，背景里是机械切割的轰鸣。"涉嫌侵权？"德国女人的声音震得林昭昭耳膜发疼，"让他们接电话，我现在就打给文化部。"
林昭昭把手机递过去，制服男的表情明显僵了僵。
她转身走向角落，手指在社交软件快速切换——法语视频模板早存在草稿箱里，镜头对准顾砚抱着的推进器核心，他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我们不是来比赛的。"她用刚练熟的法语开口，"是来分享，一个妈妈和儿子，用二十年时间拼起来的星星。"
视频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唐小满的消息弹出来：【昭昭姐！
海关系统显示这批货被标记侵权，源IP在香港。】
林昭昭蹲在行李箱旁打字：【能伪造认证吗？】
对方回了个擦汗表情，三秒后：【正在黑他们内网，五分钟。】
顾砚走过来时，她正盯着手机刷新。
他的白大褂口袋鼓着，是刚才在免税店顺的薄荷糖。"他们要扣多久？"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雪。
林昭昭把手机屏幕转向他，视频播放量己经破千。
评论区涌进法语弹幕："是去年漫展那个会做会动的龙鳞的中国女孩！""星星不该被关在箱子里！"
"看。"她戳了戳屏幕，"巴黎的小朋友在帮我们说话。"
顾砚的拇指着推进器核心的边缘，突然说："我小时候...妈妈被推进手术室前，塞给我半块模型。
她说等我拼好，她就会醒。"
林昭昭的心脏揪了一下。
她拽着他往纪念品店走，玻璃柜里的埃菲尔铁塔贴纸闪着金光，最角落有张星舰图案的，银漆蹭掉了一块。
"买这个。"她把贴纸贴在行李箱上，"你看，我们的星舰己经飞过来了。"
顾砚盯着贴纸，喉结动了动："像妈妈的胸针。"
唐小满的消息打断了对话：【搞定！
伪造的国际版权认证己发到海关邮箱，备注紧急放行。】
林昭昭跑回海关台时，制服男正盯着电脑皱眉。
安妮塔的电话又打进来，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可以放行，但需要签署临时许可。"
木箱重新封好时，周予安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走到廊柱后面接起，那边的呼吸声很重："别让顾砚展出那张图纸。"
"哪张？"周予安攥紧手机。
对方挂了。
他抬头时，林昭昭正踮脚帮顾砚理歪了的衣领，晨光透过玻璃洒在两人身上。
推进器核心在木箱里闪着微光，像颗蓄势待发的星星。
周予安摸出兜里的图纸复印件——是顾砚妈妈2008年画的星舰动力系统，边缘还留着咖啡渍。
匿名电话的电流声还在耳边响，他把纸页又攥紧了些。
布展车的鸣笛声从外面传来。
林昭昭推着行李箱往出口走，回头喊："予安哥！
再不走要错过搭展时间了！"
周予安应了声，手指却没松开图纸。
玻璃窗外，巴黎的云正慢慢散开，露出一角淡蓝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