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挟着深秋的寒意,吹在许沉单薄的身上,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握着手机的手,却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烫。
“城北星海仓库,三号库房……”他低声重复着那个地址,每一个字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口。
林煦落入了他们的手中。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剜着他的心。
他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林煦还在等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胸腔里翻涌的恐惧和愤怒。
他从外套的内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幅被他珍藏的画着两个小人的画,以及那张写着“许沉,六岁,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交流”的档案卡。
这些,是他们过去的连接,也是此刻,他唯一能用来交换林煦的筹码。
他想不明白的是,‘博士’要他的画做什么?
他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星光黯淡。
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林煦温暖的笑容,那双总是盛满星光的眼睛。
“林煦,等我。”他在心里默念,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去往星海仓库的路,显得格外漫长。
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飞速掠过,模糊成一片片斑斓的光影,却照不亮许沉心中的阴霾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画和档案卡,手心因为紧张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想起不久前,林煦还因为他画的两个小人夸他从小就有画画天赋,揉着他的头发,说他很可爱。
那时候的林煦,眼底是纯粹的温柔。
可现在……许沉的眼眶有些发热,他用力眨了眨眼睛,逼回了即将涌出的泪水。
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
他给赵警官发了一条简短的短信,告知了自己的决定和目前掌握的最新情况,并恳请警方在确保林煦安全的前提下行动。
他知道这很冒险,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星海仓库区位于城市的边缘,周围大片都是废弃的厂房和荒地,夜色下更显得阴森可怖。
许沉按照指示,找到了三号库房。那是一栋高大的铁皮建筑,锈迹斑斑的卷帘门紧闭着,像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的血盆大口。
他站在门口,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咚咚咚,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旁边一扇没有上锁的小铁门,走了进去。
仓库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悬挂在顶棚的旧灯泡发出微弱的黄色光芒,勉强照亮了堆积如山的货物和布满灰尘的地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霉味混合的难闻气味。
“我来了!”许沉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在空旷的仓库里荡起细微的回声,“你们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
话音刚落,从仓库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几条人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为首的,正是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眼神冰冷的女人——“博士”。
而在她身后,两个黑衣男人正押着林煦。
林煦的嘴角带着一丝血迹,额角也有些红肿,显然是受了伤。
他看到许沉,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变得焦急而愤怒。“许沉!你这个笨蛋!谁让你来的!快走!”林煦挣扎着,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嘶哑。“博士”冷笑一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像毒蛇一样落在许沉身上:“呵呵,真是感人至深的兄弟情啊!许沉,你果然还是来了。”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放了他!”许沉将手中的画和档案卡举到胸前,眼神坚定地看着“博士”,“你们要的东西在这里,只要你们放了他,这些就都是你们的!”
“博士”的目光在那幅画上停留了几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光芒,随即又恢复了冰冷:“东西,我自然会拿。至于人……”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你什么意思?”许沉的心猛地一沉。“很简单。”“博士”缓缓踱步到林煦面前,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拍了拍林煦的脸颊,动作暧昧却充满了威胁,“我要你,亲手毁掉这幅画,还有你自己的那份档案。”
“什么?!”许沉和林煦同时惊呼出声。
“你做梦!”林煦怒吼道,眼神像要喷出火来。
许沉也愣住了。他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这样的要求。
这幅画,这份档案,不仅仅是过去的记录,更是他们找回记忆,认清彼此的纽带。
毁掉它们,无异于亲手割裂自己的过去。
“怎么?不愿意?”“博士”的笑容更深了,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林煦的脖颈间比划着,“你每犹豫一秒,他的痛苦就会增加一分,你自己选。”冰冷的刀锋紧贴着皮肤,林煦能感觉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寒意。
他却死死地盯着许沉,用力地摇着头:“许沉!不要听她的!这些东西……不能毁!”
许沉看着林煦决绝的眼神,又看了看“博士”手中那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内心像被无数把小刀反复切割着,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知道林煦的坚持,也知道这些东西对他们的意义。
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林煦受到伤害。
“好……”许沉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缓缓举起那幅画,颤抖的手指几乎要握不住画框,“我毁掉它们……你放了他……”
“许沉!你敢!”林煦的眼睛红了,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就在许沉准备撕毁画作的那一瞬间——“砰!”仓库的卷帘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刺眼的车灯光束瞬间照亮了整个仓库!“警察!不许动!”赵警官带着大批警员从天而降,迅速包围了整个仓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博士”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她猛地将手术刀抵住林煦的喉咙:“谁敢过来!我就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