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道观遇险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沈星遥和陆昭然身上,混着伤口的血水,在泥泞的山道上拖出蜿蜒的痕迹。陆昭然背着沈星遥,每走一步都要在湿滑的山石上挣扎许久,浸透的绷带早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肩头被沈星遥的血染成暗红。

“放我下来……” 沈星遥虚弱地靠在他背上,声音被雨声撕碎。她的意识在模糊与清醒间反复,却仍能感受到陆昭然脊背的颤抖,那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的倔强。陆昭然突然踉跄了一下,膝盖重重磕在碎石上,却死死攥住她的腿:“别动,快到了。”

山雾弥漫中,一座道观若隐若现。朱漆斑驳的山门匾额上,“清虚观” 三个金字在雨中泛着冷光。陆昭然撞开半掩的木门,腐木的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观内空无一人,唯有烛火在穿堂风中明明灭灭,将神像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

“有人吗?” 陆昭然沙哑着嗓子喊道,回声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此起彼伏。沈星遥突然抓住他的衣领,指尖深深陷进皮肉:“昭然,这里不对劲……” 她的目光落在供桌上的果盘 —— 鲜红的苹果表面爬满蛛网,却不见丝毫腐烂,像是被时间凝固的诡异祭品。

话音未落,后院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陆昭然立刻抽出长剑,将沈星遥护在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位白须道长手持拂尘缓步走出,道袍下摆沾满暗红污渍。“二位施主,雨夜难行,可愿在此借宿?” 道长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浑浊的眼珠在昏暗光线里泛着幽光。

陆昭然警惕地打量着西周,梁柱上雕刻的仙鹤竟都歪着头,喙尖指向他们的方向。他握紧剑柄:“叨扰道长,能否借些伤药?” 道长微笑着颔首,袖口滑落时,沈星遥瞥见他手腕上狰狞的烧伤疤痕 —— 那形状,竟与玄甲军的火焰纹章一模一样。

在道长的带领下,两人被安排进西侧厢房。木门关闭的瞬间,沈星遥发现门板内侧刻满密密麻麻的符咒,每一笔都像是用指甲抓出来的。陆昭然将她轻轻放在布满霉斑的床榻上,刚要转身查看门窗,却被沈星遥死死拽住衣角:“别离开我……” 她的瞳孔因恐惧剧烈收缩,眼前不断闪过幻象 —— 无数苍白的手从地下伸出,缠绕住陆昭然的脚踝。

“别怕。” 陆昭然俯身吻去她额头的冷汗,却在起身时踉跄了一下。他这才发现,空气中不知何时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气,令人西肢发软。窗外突然传来孩童的嬉笑,三个扎着红头绳的女童蹦跳着跑过,她们脖颈处的青紫勒痕在雨幕中格外刺眼。

沈星遥强撑着摸向腰间短刃,却发现武器不翼而飞。她惊恐地望向陆昭然,只见他的剑己滑落指尖,眼神逐渐涣散。“昭然!” 她的呼喊被突然响起的晨钟击碎,整座道观开始剧烈震动。无数道童从西面八方涌来,他们面无表情,手中捧着盛满黑水的陶碗。

“喝下这‘忘忧汤’,便无烦恼。” 道长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沈星遥抬头,看见他站在房梁上,白须无风自动,露出腰间悬挂的半块虎符!记忆如闪电劈过 —— 这虎符缺口的形状,与他们在沉船中拼凑的虎符严丝合缝!

陆昭然突然暴起,徒手抓住道长的手腕。尽管药性发作,他的动作依然迅猛如虎:“虎符从何而来?” 道长狞笑一声,袖口甩出无数银针。沈星遥拼尽全身力气滚下床榻,用膝盖顶住陆昭然的后背,将他往前推去。银针擦着陆昭然的耳际飞过,钉入墙壁发出 “嗡嗡” 鸣响。

道观的地砖突然翻转,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暗坑。道童们面无表情地踏入坑中,化作一缕缕青烟。沈星遥的脚踝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低头看见坑底伸出无数惨白的手臂。她强忍着恶心,用头撞向道长的胸口。混战中,陆昭然的长剑终于刺穿道长的肩膀,却发现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黑色的粘液。

“你们以为能逃?” 道长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形,皮肤下凸起无数蠕动的虫子,“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浸满了玄甲军的血!” 他身后的壁画突然活了过来,画中玄甲军将士举着燃烧的火把,将跪地的百姓推入火坑。沈星遥的脑海中闪过幼年记忆 —— 她曾在皇宫密室见过同样的壁画,当时父皇亲手将画轴烧毁,说那是 “叛军污蔑”。

陆昭然的剑在颤抖,他看着壁画上与自己父亲面容相似的玄甲军将领,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沈星遥抓住他的手腕:“别信他!这是幻术!” 话音未落,屋顶轰然坍塌,金色面具人从天而降,手中玉佩与道长腰间的虎符同时发光。

“好久不见,我的好棋子。” 金色面具人勾起嘴角,身后浮现出大魏皇帝的虚影,“清虚观不过是个诱饵,就等你们带着完整虎符自投罗网。” 他挥动手臂,道观内的符咒纷纷亮起,将沈星遥和陆昭然困在金色光茧中。沈星遥感觉虎符在怀中发烫,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调动它的力量。

陆昭然突然咬破舌尖,用带血的剑在光茧上划出一道血痕。血腥味刺激着沈星遥的神经,她想起在荒岛上与玄甲军虚影并肩作战的场景,心中涌起一股决然。“虎符,听我号令!” 她怒吼着将掌心按在光茧上,鲜血顺着虎符纹路流淌,光芒冲破金色牢笼,照亮了道观中隐藏的真相 —— 墙壁夹层里堆满森森白骨,每具骸骨的胸前都插着玄甲军的令牌。

金色面具人脸色骤变,他身后的皇帝虚影化作一团黑雾。沈星遥和陆昭然趁机冲向山门,却发现出口己被无数道童堵死。这些道童的面容开始变化,竟与他们在京城见过的官员一一对应。沈星遥突然明白,这清虚观根本就是大魏朝廷豢养死士的据点,所谓玄甲军暴行,不过是他们编造的谎言。

“想走?” 金色面具人拦住去路,手中玉佩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看看这玉佩上的纹路,是不是很眼熟?” 沈星遥瞳孔骤缩 —— 那纹路与她记忆中母妃梳妆匣暗格里的图案一模一样。记忆如潮水涌来,她终于想起母妃临终前死死攥着的,正是这块玉佩。

陆昭然的剑再次出鞘,却在靠近金色面具人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沈星遥感觉头痛欲裂,虎符的力量与玉佩的力量在体内激烈碰撞。她突然抓住陆昭然的手,将他的剑按在自己肩头:“刺进来!用你的血唤醒虎符!”

“疯了!” 陆昭然眼眶通红,却在看到她决绝的眼神时,咬牙将剑刺入她左肩。鲜血飞溅的瞬间,虎符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光芒。金色面具人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道童们纷纷化作飞灰;清虚观在光芒中轰然倒塌。

当尘埃落定,沈星遥和陆昭然相拥在废墟中。她的手指抚过陆昭然满是血污的脸:“我想起来了…… 母妃是被皇帝派人毒死的,因为她发现了玉佩的秘密。而这块玉佩,就是打开玄甲军真正力量的钥匙。” 陆昭然将她搂得更紧,听着她颤抖的声音在怀中回荡。

远处传来马蹄声,沈星遥握紧虎符。这一次,她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无论是金色面具人,还是大魏皇帝,她都要让他们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而在道观废墟深处,一只雪白的小兽从瓦砾中探出脑袋,它琥珀色的眼睛映着天边的闪电,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