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学园祭准备

神谷龙一的生活,在碾碎了旧教堂新生的“祟”后,似乎又回到了那种被敬畏与孤高包裹的“平静”轨道上。白金之星的力量在体内平稳增长,如同深邃海洋下的暗流。“雪走”也暂时收敛了锋芒,在布条包裹下沉睡,等待着下一个值得出鞘的猎物。但神谷龙一知道,这份平静只是假象——骨师如同跗骨之蛆,“夜枭”的观测点如同隐形的眼睛,而那个麻烦的蠢货日向葵,她的灵觉就像不稳定的雷达,随时可能招惹上不该惹的东西。

学院祭的筹备,为这份平静涂上了一层喧嚣的糖衣。校园里充斥着各种声音:锯木头的噪音、排练节目的走调歌声、讨论摊位方案的争吵、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颜料、胶水和油炸食物的混合气味。这种充满“生”气的喧闹,在某种程度上压制了那些游荡的弱小“阴暗”,但也掩盖了更深层次的不谐之音。

图书馆的角落成了最后的净土。神谷龙一面前摊开一本《非线性空间拓扑学》,白金之星精密的大脑正辅助他解析其中关于空间褶皱与能量节点的复杂模型。他需要更深入地理解那些“祟”级存在扭曲现实、制造“领域”的原理,以便更高效地找到并摧毁它们的核心。

雪代遥的笔记本上,字迹依旧清晰:

学院祭筹备期:整体“生”气上扬,低阶灵体活跃度下降。但旧校舍区域(废弃体育馆/旧资料馆),“死”气沉淀异常,有微弱空间扭曲读数(γ级虚?)。疑与历史积怨有关。

骨师:踪迹消失。东北铁路沿线残留气息被“夜枭”净化小队(代号“灰烬”)清除。推测转移或蛰伏。

日向葵:加入园艺社学院祭项目(“阳光花房”)。生命共鸣天赋在植物密集区效果显著,需警惕吸引依附性灵体(如木魅、花精变异体)。

她将笔记本推向神谷龙一方向时,动作比平时更谨慎。因为日向葵正抱着一大捆刚打印好的园艺社宣传海报,像只搬运松果过冬的小松鼠,吭哧吭哧地走进来。海报上是她亲手画的、色彩极其明快(甚至可以说幼稚)的向日葵和各种卡通花朵,标题是“欢迎来到阳光花房!把你的烦恼说给花花听~”。

“学姐!神谷学长!”日向葵把海报放在雪代遥旁边的桌上,擦了擦额头的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是我们园艺社的摊位!到时候一定要来看哦!我种了好多会‘听人说话’的花!”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话里的“灵异”潜台词。

神谷龙一的目光甚至没有从书本上移开。蠢货的蠢项目。白金之星倒是扫了一眼那些海报,赤红的双瞳似乎对那过于饱和的色彩表达了“嫌弃”。

雪代遥平静地点点头:“我们会关注的。日向同学,布置场地时,尤其是旧校舍附近的花圃,注意安全。”她意有所指。

“嗯嗯!知道啦!”日向葵用力点头,然后又像想起什么,琥珀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瞟向神谷龙一,“学长…你对花花有兴趣吗?我可以送你一盆特别精神的绿萝!它可会安慰人了!”

“没兴趣。”神谷龙一冰冷的两个字终结了话题。

日向葵也不气馁,吐了吐舌头,抱起剩下的海报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在她离开后,神谷龙一才用余光扫过雪代遥的笔记本。“旧校舍…γ级虚?”他心中冷哼。垃圾。不过,如果和“历史积怨”有关,或许能找到点有意思的“沉淀物”给“雪走”当零食。

天台上,神谷龙一闭目调息。白金之星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凝实,正以一种近乎贪婪的姿态,吸收着正午炽烈的阳光能量,将其转化为精纯的力量储备。他能感觉到,经过旧教堂一役,白金之星的“世界”能力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延长,虽然可能只有零点零几秒,但足以在关键战斗中创造更多可能。

日向葵的“供奉”准时出现在老位置。今天的便当袋上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向日葵。她本人则躲在门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和小半张紧张又期待的脸。

雪代遥也上来了,但她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走到天台边缘,面朝旧校舍的方向。她双手结印,指尖灵光流转,口中低声吟诵着古老的祝词。一道极其微弱、几乎透明的淡金色光膜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覆盖了整个天台区域。

“净天琉璃结界·微光”,一种极其温和的净化与隔绝结界,能屏蔽低阶灵体的窥探和微弱的精神干扰,同时不影响阳光和空气流通。她显然是为了防止日向葵那过于敏感的灵觉,再次被旧校舍方向的异常波动所惊扰。

结界布下后,雪代遥才坐下,打开自己的便当。

日向葵感觉到周围空气似乎“清新”了不少,那种隐隐约约、让她有点不舒服的旧校舍方向的“凉意”也消失了。她胆子稍微大了点,从门后走出来,坐在自己的老位置,打开便当盒,一边吃一边小声对雪代遥说:“学姐,你在变魔术吗?感觉一下子舒服多了!”

雪代遥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专心吃饭。”

神谷龙一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白金之星的视角)。巫女的小心谨慎…是针对蠢货那麻烦的天赋。旧校舍的东西,看来比她记录的要棘手一点?或者…她担心蠢货会被卷入?

就在这时,日向葵像是突然发现了新大陆,指着神谷龙一身边的空气,小声惊呼:“啊!雪代学姐!你看!那个‘金色的大影子’…好像在…在发光?像个小太阳!” 她感知到了白金之星吸收阳光时逸散出的、极其精纯强大的能量辉光,虽然依旧模糊,但那份“光明”和“温暖”的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强烈!这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和兴奋,甚至暂时忘记了恐惧。

神谷龙一眉头微挑。蠢货的感知…在巫女的结界保护下,反而更清晰了?是针对“正能量”的亲和力在提升?麻烦。他意念微动,白金之星收敛了吸收阳光时外溢的能量辉光,重新变得内敛深沉。

日向葵“咦”了一声,揉了揉眼睛,有点困惑:“怎么…又暗下去了?” 她没注意到神谷龙一微微蹙起的眉头。

放学后的校园,筹备工作进入白热化。神谷龙一作为“荣誉会长”,即使只是象征性地巡视一圈,也足以让所到之处的喧闹瞬间降温,变成一种压抑的、充满敬畏的安静。他对此习以为常,白金之星的感知如同无形的探针,扫描着每一个角落。

园艺社的“阳光花房”设在靠近旧校舍边缘的一块空地上。这里阳光充足,但位置相对偏僻。日向葵正和几个社员热火朝天地搭建简易花架,布置各种盆栽。她脸上沾了点泥土,但笑容灿烂,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自己就是个小太阳,正努力把阳光播撒出去。她周围的花草,在她的生命共鸣天赋无意识滋养下,确实比别处更加生机勃勃,连叶片都仿佛带着一层微光。

雪代遥在不远处“协助”手工艺社布置摊位,但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园艺社的区域。她能感觉到,这片区域旺盛的“生”气,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正吸引着一些原本蛰伏在旧校舍阴影里的东西——几只形态模糊、如同枯萎藤蔓般扭曲的“木魅”(怨灵级),正贪婪地汲取着逸散的生命气息。

神谷龙一也感知到了。垃圾。他甚至懒得让白金之星动一个念头去驱散它们。只要不主动攻击生人,这些依附植物怨念的弱小存在,在“阳光花房”的生气压制下翻不起浪。

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这片区域时,异变陡生!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强烈怨恨和空间扭曲感的灵能波动,如同沉睡了许久的毒蛇,猛地从旧校舍深处——很可能是废弃体育馆的地下室方向——爆发出来!强度瞬间突破了γ级(虚),首逼β级(祟)的门槛!同时,这股波动中夹杂着一种奇特的“渴求”,目标首指——日向葵身上散发出的、那异常纯净的生命共鸣能量!

“唔!”日向葵毫无防备,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冰冷恶毒的意念冲击撞个正着!她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眼前一黑,抱着的一盆盛开的向日葵脱手摔在地上!泥土和花瓣西溅。她小脸瞬间失去血色,琥珀色的瞳孔因剧痛和恐惧而放大,身体摇摇欲坠!她能“感觉”到一个无比庞大、无比黑暗、无比饥饿的东西在地下苏醒了!它想要她!想要她身上的“光”!

“日向!”雪代遥脸色剧变,清叱一声,身影瞬间化作一道白影冲向日向葵,同时手中己捏碎了三枚清心破障符!三道柔和却坚韧的金光射向日向葵,试图切断那股恶念的锁定!

但那股源自地下的恶念极其霸道!符光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怨念之墙,剧烈震荡,仅仅削弱了部分冲击,未能完全隔绝!

神谷龙一眼中寒芒暴涨!他没想到旧校舍底下藏着的不是虚,而是一个正在苏醒、并且将蠢货当成“补品”的准“祟”级存在!找死!

他甚至没有拔刀。意念所至,白金之星那庞大的身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咆哮瞬间显现在日向葵身前!

“欧拉——!!!”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白金之星那燃烧着怒火的铁拳,带着粉碎空间的绝对力量,狠狠地砸向日向葵身前那片被恶念锁定的虚空!并非攻击实体,而是首接轰击那无形的精神链接和空间扭曲点!

“轰——!!!”

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在精神层面炸响!那股冰冷恶毒的意念链接被白金之星狂暴的力量硬生生砸断!日向葵如释重负,闷哼一声,软软地向后倒去,被冲过来的雪代遥一把扶住。

与此同时,旧校舍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痛苦而愤怒的嘶吼!如同受伤的野兽,整个旧校舍区域的地面都仿佛震动了一下!无数灰尘从破败的建筑上簌簌落下。那股Beta级的恶念波动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重新缩回地底深处,带着强烈的忌惮和未消的贪婪。

园艺社的摊位一片狼藉,花盆碎了好几个,学生们吓得呆若木鸡。日向葵靠在雪代遥怀里,小脸惨白,大口喘着气,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茫然。

神谷龙一站在狼藉之中,眼神冰冷地锁定着旧校舍的方向。“雪走”在他背后发出兴奋而嗜血的低鸣,刀柄上的雪花纹路似乎都亮了几分。

“碍事的东西。”他低声自语,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他是在说那个地下的存在,也是说日向葵的莽撞。

雪代遥一边用温和的灵力安抚着怀中受惊过度的日向葵,一边抬头看向神谷龙一,清冷的眸子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它被惊动了,也记住了日向的气息。β级,而且…核心可能深埋在地下,与这片土地的历史怨念结合得很深。”她顿了顿,补充道,“‘夜枭’的监测站刚才能量读数爆表了。”

神谷龙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狂傲的弧度。β级?与土地怨念结合?正好!“雪走”渴望着更强大的祭品来磨砺锋芒,白金之星也渴望一场能测试力量极限的战斗!

他最后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眼中含泪的日向葵。麻烦的蠢货,但这次…她意外地引出了一个值得一战的猎物。

“看好她。”神谷龙一丢下这句话,不再理会现场的混乱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夜枭”车辆引擎声,转身大步走向旧校舍那如同巨兽蛰伏的阴影入口。白金之星的身影带着滔天的战意,如同实质的火焰般在他身侧燃烧。

平静的学院祭筹备期,被彻底打破。一场针对深埋地下的古老怨念与饥饿“祟”物的狩猎,即将在无人知晓的黑暗深处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