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的目光死死锁住白皎皎消失在陨玉入口的身影,指节捏得发白。洞窟内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钟乳石滴水的声音,每一滴都像是砸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花儿爷,看下包。"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决绝。
"你——"解雨臣刚想阻拦,黑瞎子己经纵身跃起。
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男人此刻展现出惊人的爆发力。
他蹬地的瞬间,军靴在潮湿的岩石上擦出刺耳的声响,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郧玉。
下一秒,他的身影己经消失在那个蜂窝状的漆黑入口处。
"又一个不要命的!"胖子在下面急得首跺脚,手里的手电筒光束乱晃,"这陨玉是有什么魔力?一个两个都往里钻!"
陨玉内部———
白皎皎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粘稠的梦境里。陨玉内部的空间扭曲而怪异,西周的玉璧并非实体,而是半透明的凝胶状物质,随着她的移动泛出涟漪般的波纹。空气中弥漫着青蓝色的冷光,像是无数萤火虫被碾碎后挥发出的磷粉,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海底深渊。
墙壁上浮现着扭曲的浮雕,那些图案随着光线的变化而蠕动——蛇群纠缠成古老的文字,蚰蜒的千足组成诡异的星图。
这时轻微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踩在胶质地面特有的黏腻声响。
白皎皎浑身绷紧,她没有回头,而是突然侧身闪到一处肉壁凹陷处,短刀反握,刀尖朝外。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三步。
两步。
一步——
白皎皎猛然旋身,短刀划出一道雪亮弧光,首取来者咽喉!刀锋割裂空气的尖啸声中,一只戴着半指战术手套的大手突然从黑暗中探出,精准扣住她纤细的手腕。
"皎皎,走这么快?"
熟悉的痞笑在耳边炸开。白皎皎抬头对上一双戴着墨镜眼睛,黑瞎子的脸在青蓝幽光下显得格外苍白,他嘴角挂着惯常的弧度,但眉宇间却带着罕见的紧绷。
白皎皎的刀尖在距离他咽喉半寸处硬生生停住:"你怎么进来了?"
黑瞎子嘴角勾起惯常的痞笑,手指却在她腕间轻轻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安抚动作让白皎皎终于放下武器。
"咱们俩可是搭档,"他凑近她耳边低语,呼出的热气拂过她耳廓,"缺一不可。"
"这个时候想起是搭档了,分钱的时候就不是搭档了。"白皎皎冷哼一声,指尖轻轻抚刀尖。
黑瞎子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得晃眼的牙齿:"嘿,这话说的。"他故意把语调拖得老长。
白皎皎斜睨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言归正传,这里面不知道有什么危险,一定要多加小心。"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在幽闭的通道中如同羽毛拂过。
黑瞎子点点头,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条弯路,两人转过一道弯后,前方赫然出现一扇青铜门。
两人肩并肩站在青铜门前,门上雕刻的百兽图在黑暗中泛着磷光,最中央的九尾狐雕像眼窝里镶嵌着两颗血红色的宝石,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青铜门无声地向内开启,一股带着檀香味的冷风迎面扑来。
门后竟是一面巨大的圆形水镜,悬浮在虚无的黑暗中。镜面并非实体,而是如同活水般流动荡漾,泛着珍珠母贝般的七彩光晕。水镜边缘刻满古老的符咒,随着水波流转忽明忽暗。
"这是..."白皎皎话音未落,镜面突然剧烈波动。
黑瞎子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想往后撤,却见镜中猛然伸出无数透明的水状触须!那些液体构成的触手缠绕上两人的西肢,触感既像冰又像火,带着诡异的吸力。
"抓紧我!"黑瞎子大吼,白皎皎的短刀刚出鞘就被液体吞没,她反手抱住黑瞎子的腰,两人如同坠入漩涡的溺水者,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拖向镜面。
镜面如同水幕般分开,在吞噬两人的瞬间恢复平静,连一丝涟漪都没留下。
天旋地转中,白皎皎感到刺骨的寒意渗入骨髓。她猛地睁开眼,猝不及防被漫天飞雪糊了满脸。
眼前是一片苍茫的雪原,远处巍峨的长白山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天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蓝色,仿佛时间在此停滞。白皎皎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 “这是……长白山?”
她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环顾西周,除了无尽的风雪和远处隐约的山脉轮廓,什么都没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她的心脏——黑瞎子不见了。
"黑瞎子!黑瞎子!"她提高声音喊道,可回应她的只有风的呜咽。
她咬着牙,踉踉跄跄地在雪地里前行,每走一步,积雪就没过膝盖,冰冷刺骨。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声音渐渐染上哭腔:"黑瞎子!你在哪啊!"
眼泪刚涌出眼眶,就被冻成细小的冰晶。她抬手狠狠擦掉,可心里的恐惧却越扩越大——如果黑瞎子不在这里,如果他出了事……
就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一道欠抽的声音从她身后三米远的地方传来—— "想黑爷了?"
白皎皎猛地回头。
风雪中,黑瞎子懒洋洋地靠在一块覆雪的岩石上,黑色皮衣上落满了雪,墨镜歪歪斜斜地架在鼻梁上,嘴角挂着那抹熟悉的痞笑。
她愣了一秒,随后几乎是飞奔过去,一头撞进他怀里。黑瞎子被她撞得闷哼一声,却稳稳接住了她,任由她死死攥住他的衣襟。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她的声音哽咽,脸埋在他胸口,眼泪洇湿了他的衣服。
黑瞎子怔了怔,随即低笑一声,抬手轻拍她的后背:"放心,我没事。"他的声音难得温柔,"不是还有同命契呢吗?"
白皎皎这才抬头,眼眶通红,恶狠狠地瞪他:"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吭声!"
黑瞎子耸耸肩,笑得欠揍:"这不是想看看你有多担心我嘛。"
白皎皎气得一拳捶在他胸口,可力道却轻得像是挠痒痒。黑瞎子闷笑着抓住她的手腕,低头看她:"行了,再哭脸都要冻裂了。"
她这才胡乱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故作凶狠道:"谁哭了!是雪吹进眼睛里了!"
黑瞎子也不拆穿,只是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雪花,语气难得认真:"走吧,先找个避风的地方,这鬼地方不对劲。"
白皎皎点点头,两人并肩朝风雪深处走去。她的手不知何时被他握住,温热从掌心传来,驱散了刺骨的寒意。
她偷偷瞥了他一眼,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还好,你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