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汐将黑瞎子带到一处精巧的竹楼前，楼前栽着几株开得正艳的山茶花，花瓣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这几日就委屈黑先生暂住在此。"白汐指尖轻点，竹门无声滑开，露出里面雅致的陈设。屋内燃着安神的檀香，青玉案几上摆着一套白瓷茶具，窗边还放着个鎏金暖炉。
黑瞎子墨镜后的眼睛扫过屋内，唇角微扬："族长客气了。这可比我在人间的住处讲究多了。"
白汐广袖轻拂，床榻上的锦被自动铺展开来："皎皎性子顽劣，多亏黑先生照拂。"她顿了顿，忽然意味深长地补了句："不过有些事，还是等大婚之后再说为好。"
白汐转身时，一群小狐狸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七嘴八舌地围着白汐："族长族长！喜宴要用千年桃花酿吗？""要不要把后山的灵果都摘来？""请柬要绣金线还是银线？"
夜色如墨，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屋内，映出一室朦胧。白皎皎刚沐浴完，乌黑的长发还滴着水珠，雪白的寝衣松松垮垮地裹在身上。她正用布巾擦拭发尾，忽然听见窗棂轻响———黑瞎子单手撑窗翻身而入，落地时悄无声息，墨镜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白皎皎吓了一跳，手中的布巾掉在地上：“有门不走，你翻什么窗啊！”
黑瞎子低笑，慢悠悠走近：“掩人耳目……”他忽然一顿，歪头改口，“不对，掩“狐”耳目。”
他忽然伸手扣住白皎皎的手腕，将她拉近，声音沉了几分 ———“你不对劲。”
白皎皎睫毛轻颤：“哪里不对劲？”
黑瞎子指腹她的腕骨，语气笃定：“从进这里开始，你就不对劲。”
白皎皎抿唇：“那是因为……”
话未说完，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白啾啾清脆的声音响起：“皎皎姐姐！我来给你送喜服啦！”
白皎皎慌忙推了黑瞎子一把，示意他躲到屏风后。黑瞎子挑眉，却还是身形一闪，隐入绣着九尾狐戏月的屏风后。
门被推开，白啾啾捧着一叠华美的喜服蹦跳进来。喜服在烛光下流光溢彩，金线绣成的狐纹栩栩如生，衣摆处还缀着细小的银铃，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皎皎姐姐，你的喜服真漂亮！”白啾啾眼睛亮晶晶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衣襟上的刺绣。
白皎皎勉强笑了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怎么，你喜欢？”
白啾啾用力点头，脸颊泛起红晕：“我以后肯定会穿着我母亲给我绣的喜服，嫁给我最爱的人！”
她双手捧脸，眼神憧憬。白皎皎望着她天真烂漫的模样，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姐姐，你怎么了？”白啾啾慌了神。
白皎皎别过脸，轻声道：“没事……我去试试喜服。”
她抱着喜服走到屏风后，黑瞎子正抱臂倚在墙边。
见她泪痕未干，他眉头微蹙，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
白啾啾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姐姐，需要我帮忙吗？”
“我自己可以。”白皎皎深吸一口气，瞪了黑瞎子一眼，示意他转身。
黑瞎子非但不避，反而俯身凑近她耳畔，呼吸灼热：“我又不是没看过。”
白皎皎羞恼地攥拳，他这才笑着转过身。
喜服层层叠叠，最里层是雪白的绸缎中衣，外罩正红色的纱袍，衣襟和袖口用金线绣着九尾狐踏云的图案。
腰封上缀着一排小巧的银铃，行动时叮咚作响。最外层是一袭薄如蝉翼的鲛绡披帛，在烛光下流转着七彩光晕。
白皎皎穿戴整齐，轻声道：“可以转过来了。”
黑瞎子转身，墨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前人红衣似火，乌发如瀑，眉心一点朱砂衬得肌肤胜雪。银铃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仿佛踏月而来的狐仙。
他喉结滚动，半晌才低笑一声 ：“看来我这瞎子，倒是捡了个大便宜。”
白皎皎红着脸走出屏风，白啾啾看得呆住，半晌才惊叹：“好漂亮！”
“去请族长来替我梳发吧。”白皎皎柔声道。
白啾啾连连点头，蹦跳着出去了。
屋内重归寂静，白皎皎转向屏风后的黑瞎子：“瞎子，你快回自己房间去，他们应该快给你送喜服了。”
黑瞎子缓步走出，突然伸手扣住她的下巴：“你有事瞒着我。”
白皎皎垂下眼睫，轻声道：“有什么事……过了今天，我就告诉你。”
门外传来白汐温柔的呼唤：“皎皎。”
黑瞎子深深看她一眼，翻身跃出窗外。白汐推门而入，手中拿着象牙梳，示意女儿坐到镜前。
铜镜中映出母女相似的容颜。白汐执起女儿的长发，梳齿缓缓划过发丝。
“我的皎皎，长大了。”白汐声音微哑，“母亲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你嫁人。”
白皎皎的眼泪无声滑落，滴在嫁衣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母亲……”她突然开口，“如果有一天，我辜负了您的期待，没有成为下一任族长……您会不会怪我？”
白汐动作一顿，随即温柔地笑了：“傻孩子，你成不成为族长都不重要。母亲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
白皎皎哽咽难言。这时，门外传来白恙急促的声音
“族长！白龚回来了！”
白皎皎瞳孔骤缩，眼底闪过一丝猩红。白汐安抚地拍拍她的肩。
“皎皎，一会儿啾啾会带你下去。我先去看看白龚。”
待白汐离开，白皎皎攥紧嫁衣的袖口，指节发白。
窗外的月光忽然被乌云遮蔽，屋内烛火剧烈摇晃，在她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
白啾啾轻轻推开竹门，只见白皎皎一袭火红嫁衣立于镜前。嫁衣上金线绣着的九尾狐在烛光下栩栩如生，衣摆处缀着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越声响。白啾啾不禁看呆了，半晌才回过神："姐姐，吉时到了。"
白皎皎深吸一口气，指尖轻抚过腰间悬挂的狐形玉佩。白啾啾小心翼翼地搀起她，两人沿着铺满桃花的青石阶缓步而下。每走一步，嫁衣上的银铃便轻响一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