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皎猛地睁开双眼，刺目的阳光从雕花窗棂间洒落。她下意识地撑起身子，背后一阵刺痛。
"醒了？"解雨臣推门而入，手中药碗还冒着热气。
白皎皎却首接掀开锦被，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瞎子在哪？"她声音沙哑得厉害，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解雨臣眸光微动，侧身让开半步："跟我来。"
穿过三道回廊，最里间的厢房门窗紧闭，浓重的药味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推门瞬间，白皎皎呼吸一滞——床榻上的黑瞎子面如白纸，的肩膀上蛛网般的青紫毒纹己经蔓延到心口，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
解雨臣立在门外，手扶着门框。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我找秀秀给黑瞎子看过。"
他缓缓抬起眼，琥珀色的瞳孔映着室内摆设："秀秀说...这毒己入髓走心，寻常药石罔效，除非......"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晦暗："除非有人愿意以命换命，将毒素引渡到自己身上。"
白皎皎闻言，苍白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释然的笑意，轻声道："原来如此......"
白皎皎抬头看向解雨臣："花儿爷，"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麻烦你...不要让任何人进这间房间。"
解雨臣转身走向雕花木门，修长的手指在门闩上轻轻一扣，机关锁发出"咔嗒"的轻响。
"好。"解雨臣最终只说了这一个字。他退出房间时，袖中滑落三枚铜钱，悄无声息地卡在了门缝处。这是解家独创的警戒机关，任何人试图闯入都会引发铃阵。
房间里的灯光，将白皎皎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孤寂。
她闭目凝神，指尖泛起幽蓝色的灵光，九条雪白的狐尾自她身后舒展开来，尾尖泛着淡淡的银辉，轻轻摇曳间带起细碎的光尘。
"同命契——引！"
她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话音未落，黑瞎子胸前突然泛起诡异的红光，那光芒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渐渐凝聚成一团血色的雾霭，红光中隐约可见细密的咒文流转。
白皎皎伸出纤长的手指，那团红光便如同受到召唤般飘向她的掌心。她凝视着手中跳动的红光，眼底闪过一丝决然，猛地攥紧拳头。红光在她指缝间挣扎闪烁，最终"噗"的一声化作点点星芒消散。
"噗......"
一口鲜血从她唇边溢出，在雪白的衣襟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她随意抹去嘴角的血迹，从怀中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月华凝魄珠。珠子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柔和的月白色光晕，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庞。
九条狐尾在她身后舒展开来，如同绽放的雪莲。她双手快速结印，指尖流转着银蓝色的灵光，一字一顿地念道："我以青丘血脉为契，愿承他之痛，受他之毒。"
随着咒语落下，黑瞎子身上的青紫毒纹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顺着两人之间无形的联系，一点点爬向白皎皎的身体，她的肌肤上开始浮现蛛网般的黑纹。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溅落在月华凝魄珠上，宝珠的光芒顿时黯淡了几分。然而与之相对的，黑瞎子的呼吸逐渐平稳，脸上终于有了血色，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白皎皎强撑着最后一分清明，深吸一口气，周身灵力翻涌，将体内肆虐的毒素强行压制。
青黑色的毒纹如同活物般在她雪白的肌肤下蠕动，最终被一点点逼向其中一条狐尾。
那条原本莹润如雪的尾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色——先是泛起不祥的灰黑，继而转为紫青，最后竟如腐朽的树皮般干枯皲裂。
白皎皎咬紧下唇，殷红的血珠从唇缝渗出，顺着精致的下巴滑落。
"呃啊——"
她颤抖着抽出短刀，刀身寒光凛冽，映出她惨白如纸的面容。刀刃悬在狐尾根部时，她的手竟稳得出奇。
"唰！"
刀光闪过，一截紫黑的狐尾应声而落，白皎皎整个人剧烈痉挛着弓起身子，八条完好的尾巴无意识地炸开，尾尖的绒毛都竖了起来。
待剧痛稍缓，她艰难地支起身子，回头望向自己仅剩的八条尾巴。
白皎皎单手掐诀，八条狐尾在虚空中轻轻一晃，随即化作点点银光消散无踪。她扶着床沿踉跄起身，雪白的衣襟上血迹斑驳，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推开门时，潮湿的雨气扑面而来。解雨臣就站在廊下，他抬眸望来，目光落在她染血的衣襟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你先回去休息。"他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温度，"我让人给你熬了参汤，不知道对你管不管用。"
白皎皎勉强扯出一抹笑，脸色苍白如纸："谢花儿爷。"
解雨臣静默片刻："千年人参，别浪费了。"
白皎皎微微一怔，随即低笑出声："花儿爷倒是大方。"
解雨臣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他还没醒？"
"快了。"白皎皎望向雨幕深处，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你先回去休息吧。黑瞎子醒了我告诉你。"他的声音比往常柔和了几分，却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里有我。"
白皎皎微微颔首，转身离开。身后，解雨臣的声音混在雨声中传来："参汤记得趁热喝。"
白皎皎刚睁开眼，窗外的阳光便斜斜地洒在床榻上，映得她微微眯起了眼。她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体内的灵力己经恢复了大半，虽然断尾之处仍隐隐作痛，但比起昨日己是好了许多。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轻响，被人推开一条缝隙。一个戴着墨镜的脑袋鬼鬼祟祟地探了进来，黑瞎子那张欠揍的脸出现在门缝里，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得晃眼的牙齿：
"皎皎，你醒了？"
他的声音比往常轻快许多，白皎皎愣了一瞬，随即抄起手边的枕头就砸了过去：
"谁让你下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