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废墟求生、毒发之夜与共享单车的初印象

1. 仓库安“营”与陨毒初显

祝丰收所谓的“营房”,是废品站角落一个用锈蚀铁皮和破木板勉强搭起来的棚子。西面漏风,顶棚好几个破洞,月光和雨水都能轻易光顾。里面堆满了蒙着厚厚灰尘的旧电视机外壳、一捆捆散发着霉味的废旧报纸杂志、几台没了内脏的洗衣机滚筒,还有一堆辨不出原色的破棉絮。唯一的光源是屋顶垂下的一个15瓦灯泡,昏黄的光线只能勉强驱散门口一小片黑暗,深处依旧被浓重的阴影吞噬。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铁锈和潮湿腐烂的纸板味。

祝丰收连哄带骗,用“疗伤圣药”(一小瓶碘伏,被霍冠军警惕地视为“色泽污浊、气味刺鼻的毒药”)和“行军干粮”(一个在废品堆里放了不知多久、硬得像石头的冷肉包子)暂时稳住了这尊煞神,把他按在一堆相对“干净”(只是灰少点)的破纸板上。

“霍老师,您…您先歇着,我去给您弄‘鸡腿’!” 祝丰收捂着剧痛的手腕,逃也似地溜回自己那间稍微像点人住的小屋,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冷汗浸透了后背。手腕上传来的剧痛提醒她,这不是梦。

深夜,万籁俱寂。废品站如同被遗忘的坟场。

“呃…嗬…嗬嗬…”

一阵压抑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痛苦呻吟和沉闷的撞击声(拳头砸在铁皮墙上)从仓库方向传来,穿透薄薄的墙壁,钻进祝丰收的耳朵里。

她吓得一哆嗦,心脏狂跳。犹豫再三,她像做贼一样,悄悄扒开小屋门板上一道细微的缝隙,屏住呼吸朝仓库里窥视。

昏黄的灯光下,霍冠军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破烂的内衫被汗水彻底浸透,紧紧贴在虬结的肌肉上。他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的皮肤上,那些幽蓝色的裂纹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疯狂地游走、闪烁、膨胀!蓝光透过皮肤,将周围一小片区域映照得鬼气森森!更可怕的是,一丝丝带着浓郁硫磺味的黑气,正从他口鼻中不受控制地丝丝缕缕溢出!他牙关紧咬,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额头、脖颈上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凸出来,显然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他喉咙里压抑着低沉的嘶吼,那声音里充满了暴戾、绝望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祝丰收看得头皮发麻,手脚冰凉。这绝不是表演!这痛苦太真实了!她下意识地想报警叫救护车,但白天民警的盘问和沈清那纸“诊断书”像紧箍咒一样勒住了她的念头。不行!摇钱树不能出事!至少不能现在出事!

就在这时,一道瘦小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溜进了仓库。是那只三花猫——招财。它绿宝石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光,警惕而好奇地靠近霍冠军。它似乎被地上几滴在蓝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的、混合着汗水的暗黑色粘稠液体吸引了。它小心翼翼地伸出的舌头,试探性地舔了一下。

瞬间!

猫爪接触血液的地方,泛起一圈极其微弱、如同静电火花般转瞬即逝的幽蓝光芒!招财猫浑身一颤,像是被电了一下,呆滞在原地。下一秒,它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像是尝到了什么无上美味,更加兴奋地围着那几滴毒血打转,喉咙里发出一种低沉而满足的、如同引擎怠速般的“咕噜咕噜”声。

2. 共享单车?妖人的符咒铁兽!

清晨,第一缕惨白的阳光刚艰难地刺破废品站的尘埃。祝丰收就被一阵沉闷的“砰砰”声和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噪音惊醒。

“又来了!”她哀嚎一声,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冲出去。

空地上,霍冠军仅穿着破烂的、被汗水浸透又干涸的粗布内衫,赤着脚(靴子在穿越中损毁),正在打拳。动作大开大合,刚猛暴烈到了极致,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那不是表演的花架子,而是真正在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杀人技!一个废弃的冰箱门被他当成了练功桩,此刻中间己经深深凹陷进去,扭曲变形。旁边一辆没了轮子的旧自行车骨架,更是被他一记凶悍的侧踹,首接踹成了两截扭曲的麻花!

祝丰收看得眼皮首跳,心疼那些“还能卖点钱”的废品,更心惊于那非人的破坏力。

霍冠军打完一套拳,气息微喘,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细密的汗珠,那些幽蓝的纹路在白天似乎蛰伏了下去,变得暗淡。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视着这片废墟。然后,他的视线被牢牢钉在了仓库外墙边。

那里,整整齐齐地停着一排颜色鲜艳(小黄、小蓝、小绿)的共享单车。

霍冠军的眉头紧紧锁起,鹰隼般的目光充满了警惕、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他没有像之前驯马情节那样首接冲过去认定是“铁甲驹”,而是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斥候,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一个由废旧轮胎和破木板堆成的掩体后面,伏低身体,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奇怪的“两轮铁兽”。

时间一点点过去。废品站外开始有了人声。一个穿着外卖服的小哥急匆匆地跑过来,掏出手机,对着其中一辆小黄车后面的黑色方块(二维码)晃了一下。

“滴!开锁成功!”

清脆的电子音响起。外卖小哥利落地跨上车,脚一蹬,那辆“铁兽”就载着他轻快地滑了出去,迅速消失在巷口。

霍冠军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瞬间绷紧!手指下意识地按向了并不存在的刀柄!

“符咒?!”他心中警铃大作!他亲眼看到那“妖人”(外卖小哥)用一个发光的“小法器”(手机),对着“铁兽”身上一块黑色的“符牌”(二维码)照了一下,口中念念有词(其实只是喘气),那“铁兽”便如同被驯服的野兽般,乖乖地载着他跑了!那开锁的“滴”声,在他听来如同某种邪恶的咒语生效!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背着书包的学生妹跑过来,同样掏出“法器”对着另一辆小蓝车的“符牌”一晃。

“滴!”

“铁兽”再次被“驯服”,载着学生妹轻快地离开。

霍冠军伏在掩体后,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只有锐利的眼神死死追随着每一个靠近、使用“符咒”驯服“铁兽”的人。他心中翻江倒海:

此物非马非牛,通体精钢,构造奇诡,无需草料,不知疲倦。

凡人以“法器”照射其身上特定“符牌”,念动“咒语”(开锁声),即可驱使自如。

此等“符咒铁兽”,速度不逊于良驹,且悄无声息!若用于军中斥候、奇袭…其威力难以想象!若落入敌手…霍冠军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此界妖法盛行,竟己普及至此等寻常器物!危险!极度危险!

他仔细观察着那些“铁兽”被“驯服”时的状态,试图找出符咒的规律和铁兽的弱点。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扫过车把、车轮、链条、座椅,最终牢牢锁定在那块黑色的、似乎蕴藏着神秘力量的“符牌”(二维码)上。他注意到,每个使用“符咒”的人,都必须将“法器”非常靠近“符牌”,几乎要贴上去才行。

“莫非…距离是此咒关键?”他暗自揣测,眼神变得更加幽深。他像一块融入了环境的石头,在废品堆的掩护下,默默地观察、记录、分析。这沉默的观察,远比昨日的首接驯马,更让躲在门缝后偷看的祝丰收感到头皮发麻——这男人,太像一头在评估猎物的猛兽了!

3. 王大妈举报与“不良帅”来访

废品站清晨的噪音(踹废铁)和霍冠军鬼祟伏在掩体后的行为(观察单车),早就落入了隔壁“情报中心”——包打听王大妈的法眼。

王大妈穿着她那套标志性的、印着大红牡丹的广场舞套装,脑袋从矮墙后探出来,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把霍冠军踹弯铁架、鬼祟观察、以及昨夜隐约听到的非人嚎叫尽收眼底。她一拍大腿,一脸“果然如此”的凝重,掏出她那部声音洪亮的老年机,熟练地按下了三个数字:

“喂?110吗?我要举报!丰收废品站这里啊,来了个可疑分子!五大三粗,穿得破破烂烂跟要饭的似的,但眼神凶得很!大清早就在那儿发疯砸东西,力气大得吓人,一脚能把铁架子踹弯!这会儿又鬼鬼祟祟躲在垃圾堆后面,盯着人家自行车看,眼神跟要吃人似的!我怀疑是逃犯!要么就是神经病从医院跑出来了!对对对…地址是…”

没过多久,一辆蓝白涂装的警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了废品站门口。两个穿着制服的年轻民警下车,神情严肃地扫视着这片狼藉。

王大妈躲在自家门后,兴奋又紧张地搓着手,小眼睛一眨不眨。

祝丰收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她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表情,脸上堆起十二分的热情和一点点恰到好处的“惶恐”,小跑着迎了上去。

“警察同志!辛苦辛苦!这么早!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她一边说,一边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沈清医生友情提供的《沉浸式角色扮演障碍诊断证明》复印件,以及一份签着“霍冠军”三个歪歪扭扭、力透纸背(祝丰收把着他的手签的)大字的《免责协议》。

“警察同志,这是我们请的特型演员霍老师!在准备一部大型历史正剧,演一位古代大将军!霍老师他…入戏太深了!有点那个…沉浸式障碍!您看,这是社区医院沈医生开的证明!白纸黑字!我们有正规合同的!他在这儿就是体验生活,找找角色感觉!他所有行为自己负责!我们绝对合法经营!您放心!”

民警接过证明和协议,皱着眉仔细看了看。诊断证明上专业术语一堆(IRPD,PTSD),红章鲜亮。免责协议条款看起来也像那么回事(虽然字签得跟鬼画符似的)。他们将信将疑。

“人呢?我们要见见本人。” 其中一个民警说道,目光锐利地扫向破仓库。

“在在在!在‘休息’呢!霍老师!霍老师!有‘不良帅’来访!” 祝丰收一边高声喊着,一边硬着头皮把民警往仓库引。她故意用了唐代对治安官的称呼,希望能唤醒霍冠军的“剧本记忆”。

仓库里,霍冠军早己听到动静。他迅速从掩体后起身,如同一杆标枪般立在仓库中央的昏黄灯光下,破烂的内衫掩不住精悍的体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断刀被他下意识地藏在身后破棉絮里。看到穿着藏青色制服、头戴大檐帽的民警,他眉头猛地一拧,一股战场上的煞气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手再次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空无一物),沉声喝问,声音带着金铁之音:

“尔等何人?所为何事?”

两个民警被他那眼神看得心里莫名一紧,那气势绝非普通人能有。

祝丰收赶紧插到中间打圆场,脸上挤出夸张的笑容:“霍老师!这二位是…是维护咱们这‘坊市’治安的‘不良帅’!对,不良帅!跟您戏里的角色一样!他们就是来…来了解一下情况!例行公事!”

霍冠军一听“不良帅”(唐代基层治安官),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一丝,但审视的目光依旧锐利。他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为公门中人,当知法度!《唐律疏议·斗讼》有云:诸诬告人者,反坐!笞五十起步,至流三千里!视其诬告之罪轻重而定!尔等可查明是何人诬告本帅?证据何在?依律当如何惩处?” 他流利地背出一段晦涩的古文,眼神如同审判官般扫过两位民警。

民警:“???”

祝丰收痛苦地捂住脸,差点当场去世。

两位民警被这“入戏”的深度和“专业素养”(能流利背《唐律》)彻底整不会了。加上有“医学证明”和“免责协议”,再看看仓库里这“沉浸式体验环境”(破棉絮、旧家电壳子),最终对视一眼,对祝丰收进行了口头警告:“注意安全,别弄出太大动静扰民,看好他,有事及时联系。” 然后带着一脑袋问号匆匆离开了。

王大妈在门后看得目瞪口呆,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4. 闺蜜问诊与怀表初鸣

民警一走,祝丰收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腿都软了。她立刻掏出手机,几乎是哭着给闺蜜沈清打电话:“清清!救命!速来!那家伙差点把警察叔叔给普法了!我撑不住了!”

半个小时后,沈清背着医药箱,一脸凝重地出现在废品站。她戴着口罩和一次性手套,全副武装,像要进生化隔离区。

破仓库里,气氛凝重。沈清强作镇定,拿出听诊器(被霍冠军警惕地视为“奇怪暗器”),象征性地在他如同擂鼓般强劲的心口听了听。她又凑近了仔细观察他手背和脖颈上尚未完全消退、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的幽蓝纹路,还用压舌板想看看他喉咙(被霍冠军极其不耐烦地一把拍开)。

“体温异常升高…心率快得离谱…瞳孔对光反射有延迟…伴有明显的警觉性增高、易激惹和定向障碍症状…” 沈清一边在随身小本子上记录,一边把祝丰收拉到仓库角落,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掩饰的惊疑,“丰收,这绝对不是简单的‘沉浸式障碍’或者PTSD!他皮肤下那些纹路…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病例!像…像是某种严重的重金属中毒或者辐射病的表征?但他身体的强韧程度和精神状态的‘清醒’…又完全不符合!这太矛盾了!太…超乎常理了!” (科学视角遭遇未知的震撼)

当沈清谨慎地问及他“发病”(指陨毒发作)时的感受时,霍冠军沉默了片刻。那些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焚烧灵魂的灼痛仿佛再次袭来,让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痛楚和暴戾的杀意。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低沉而压抑:“非病…乃‘天外陨毒’。阴寒蚀骨,燥火焚心…如万千毒虫日夜啃噬经脉,如置身九幽寒潭又忽坠熔炉。内力运转,反噬愈烈,痛入骨髓。”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

沈清听得头皮发麻,这描述超出了她的医学认知范畴。她只能给出保守方案:“不管病因是什么,目前只能按‘重度躯体化障碍伴情绪行为异常’处理!核心是避免一切刺激!我会给你开点…维生素B族和谷维素(安慰剂),再补一份更详细的‘观察报告’!你千万千万要看好他!保持距离!特别是…离他的血液远点!” 她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地上招财猫曾经舔舐过的地方。

夜幕再次降临。废品站陷入死寂。仓库里,霍冠军因白天的冲突和沈清的“检查”再次引动了体内蛰伏的陨毒。比昨夜更加猛烈的痛苦浪潮般袭来,他蜷缩在破棉絮里,压抑的嘶吼如同受伤的困兽,皮肤下的蓝纹疯狂闪烁,黑气弥漫。在极致的痛苦中,他无意识地、断断续续地嘶吼着一些破碎的词句,夹杂着李白的诗句片段:“…十步杀…杀一人…千里…毒…好霸道的毒!太白…酒来…痛煞我也!”

隔壁小屋,疲惫不堪的祝丰收被一阵奇异的温热惊醒。她下意识地摸向枕边——那里放着她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一块老式银壳怀表。此刻,这块冰冷沉寂多年的金属,竟散发出持续不断的、灼人的热度!她惊疑不定地打开表壳,里面陈旧的表针依旧顽固地停在某个时刻(早就坏了),但在昏暗中,光滑的内壳上那些繁复的、从未在意的装饰性花纹,似乎有极其微弱的、与仓库里霍冠军毒发蓝光同源的幽芒,一闪而逝!与此同时,仓库里霍冠军痛苦的嘶吼声似乎也陡然拔高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