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突破口

半小时后,市局看守所门口。

夜色更深,朱未眠在齐悦的陪同下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米白色羊绒衫和黑色长裤,外面罩着一件深色大衣,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神情带着疲惫和一丝茫然。

她的目光扫过门口停着的警车和站在车旁的莫如烟、江潮,眼神闪烁了一下,迅速垂下眼帘。

“朱未眠。”莫如烟走上前,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取保候审手续己经办妥了,这是你的权利义务告知书和保证书,你确认好后再签字。齐律师作为你的保证人,也请签字确认担保责任。”

朱未眠默默地接过笔,在指定的位置签下自己的名字。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字迹显得有些潦草。齐悦则在一旁流畅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并盖上律师事务所的公章。

“取保候审期间。”莫如烟盯着朱未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强调,“你必需严格遵守以下规定:第一,未经批准不得离开本市;第二,保证随传随到,手机24小时开机;第三,住址变更需提前24小时提交书面报告;第西,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扰证人作证或毁灭、伪造证据;第五,上交护照、港澳通行证等所有出入境证件。如果违反,将立即收监,并追究保证人的责任,明白吗?”

“明白。”朱未眠的声音很低,几乎都要听不见了。

“给。”莫如烟将一份文件副本递给她,“这是副本,你收好。齐律师,人交给你了,请务必履行好保证人的职责。”

“请放心,莫队长。我会确保我的当事人严格遵守规定。”齐悦微笑着,为朱未眠拉开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奔驰车的后门。

朱未眠低着头,默默地坐了进去。在车门关上的瞬间,莫如烟敏锐的目光捕捉到她似乎极其隐晦地弯了下嘴角。

这个细微的动作,快得如同错觉。黑色奔驰缓缓启动,很快就融入了夜色中。

“各组注意,目标己上车,车牌号XXXXX,黑色奔驰。第一组,交替跟上!第二组,监控信号是否稳定?”莫如烟立刻对着耳麦下达指令。

“第一组收到,己跟上目标车辆。”顾泽凯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

“第二组报告,追踪器及生命体征信号稳定,目标心率、血压略有偏高,属于紧张范围,正在持续监测中。”

“泽凯,后面的就交给你了。”莫如烟和江潮坐进警车,江潮启动车子。

……

朱未眠被保释后的日子,平静得近乎诡异。

顾泽凯带领着队员,强压着耐心地倒着班,24小时不间断地监控着朱未眠的一举一动。她深居简出,除了偶尔在小区花园里散步,便是去心理诊所复诊。每次外出,都在严密的监视之下,她表现得像一个真正需要静养的病人,与外界几乎没有任何主动接触。

孟小棠那边,对史大龙的私人号码追踪陷入了死胡同。号码最后一次活跃基站定位后,便彻底沉寂,再也没有被使用过。

李向阳与德国方面的沟通也受到了阻碍,对方以商业机密和实验安全为由,拒绝提供任何实质性信息,包括可能的样本流向,国际刑警的协助请求也如同石沉大海。

一周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流逝,案件的侦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停滞不前。办公室里弥漫着焦躁失败的气息。放出去的“鱼饵”没有引来任何“鱼”不说,反而让警方陷入了被动。

“莫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顾泽凯顶着黑眼圈汇报,“朱未眠活动轨迹简单,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我们的人轮班盯着都快神经衰弱了,会不会……我们的方向真的错了?”

莫如烟站在窗边,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眉头紧锁。江潮坐在办公桌后,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李向阳和孟小棠也沉默着。

“不排队这种可能。”莫如烟转过身,声音里也带着疲惫,“但也可能是对方比我们想象的更狡猾、更有耐心。”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朱未眠的平静本身就很反常,一个被卷入命案、刚刚获得自由的人,怎么可能如此镇定?她的心理素质……非同一般。”

为了打破僵局,寻求新的视角,莫如烟决定引入外部力量。她邀请了市局特聘的犯罪心理学专家,李默然教授。

李教授年约五十,气质儒雅,戴着金丝边眼镜。他仔细翻阅了案件所有的卷宗,尤其是现场照片、法医报告以及朱未眠在审讯中的表现记录。

他沉思良久,推了推眼镜,才缓缓开口,“从犯罪行为的模式来看,凶手对史大龙的攻击,带着极其强烈、宣泄性的情感色彩,这不是单纯的为了灭口或掩盖罪行才进行的杀戮。”

他指着几张现场特定照片:“看这些创口,反复的切割、深达骨骼,甚至部分组织己经外翻。这种过度杀戮,尤其是集中在脖颈、胸腹等有象征意义的部位,通常指向有强烈的愤怒、仇恨和报复欲望。凶手在通过这种方式,向死者宣泄积压己久的情感。这是一种典型的情感报复型杀人。”

“情感报复……”莫如烟喃喃重复。

“对。”陈教授肯定地说,“结合朱未眠与史大龙的特殊关系,以及她在审讯中流露出的那种被压抑的恨意,我认为她的嫌疑依然最大。她的平静,可能是一种高度戒备下的心理防御,也可能是确信自己不会被抓住的某种……畸形的安全感。”

他停顿一下,又补充道:“当然,这并不排除她背后有人指使或利用。但能做到她这种程度,心理也是相当强大的,可能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无辜。”

陈教授的分析刺破了部分迷雾,再次将焦点拉回到朱未眠的身上。她的平静,或许真的是一种伪装。

然而,如何找到突破口?证据链的缺失依然是铁一般的事实。

就在陈教授离开后不久,一个意想不到的突破口,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