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利民的怒吼，在空旷的工业园里回荡，显得色厉内荏。
他身后的联合调查组成员们，也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设备，摆出了防御的姿态，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三个几岁的孩子，而是三头即将挣脱牢笼的史前凶兽。
全网的首播间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来了来了！官方终于要和园长正面硬刚了！】
【快看那个钱主任的脸，都气成猪肝色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虽然但是……让三个孩子去拆一堵承重墙，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这园长真是个疯子！】
【疯子？我倒觉得是天才！你们没听见吗？她说这是‘课后作业’！我的天，别人的课后作业是写生字，她的课后作业是拆楼！】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林灿却仿佛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有闲心纠正了一下孩子们的站姿。
“李虎，说了多少次，出拳要干脆，不要有多余的动作，你以为你在打高尔夫吗？”
“王多，火候控制得不错，但下次可以试试把火焰压缩成线，切割会更平整。”
“小雅……嗯，哭得很好，很有穿透力，下次记得带润喉糖。”
她这番轻描淡写的“教学点评”，通过记者们高灵敏度的麦克风，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如果说，刚才的精准拆墙是视觉上的震撼，那么此刻林灿的这番话，就是对在场所有成年人认知体系的无情碾压。
她……她真的只是在“上课”！
钱利民感觉自己快要脑溢血了。他指着林灿，嘴唇哆嗦了半天，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官威和话术，在此刻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跟一个把拆楼当成教学的疯子，他能说什么？
跟她讲《未成年人保护法》？
她会告诉你，这是在培养孩子的动手能力。
跟她讲《建筑法》？
她会告诉你，这是在进行废物回收的实践课。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上的对话！
“你……你……”钱利民你了半天，最终只能挤出一句，“你这是在狡辩！是在践踏法律！”
“法律？”林灿终于将目光重新投向他，那眼神里带着一丝悲悯，仿佛在看一个固执地相信天圆地方的古人。
“钱主任，你还没明白吗？”
林灿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足以让所有人灵魂为之战栗的威严。
“从我站在这里的那一刻起，我，和我的孩子，就代表着一种新的‘法则’。”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怀里，因外界的嘈杂而有些不安，开始砸吧小嘴的点点。
“而她，”林灿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但这份温柔却让钱利民感到了刺骨的寒意，“就是‘法则’本身。”
“我的孩子们所做的一切，不是在触犯法律。他们只是在向世界展示，一种全新的可能性。”
说完，她不再理会己经呆若木鸡的钱利民，而是转身，对着那三个一脸“求表扬”的孩子招了招手。
“好了，今天的观摩课到此结束。李虎，王多，小雅，把‘作业’收拾一下，我们该回去吃点心了。”
“是！园长妈妈！”
三个孩子欢呼一声，再次冲向了那堆被分解得整整齐齐的废墟。
接下来的一幕，彻底击溃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只见李虎双手抱起一块数百斤重的混凝土块，像抱个泡沫箱一样轻松；王多则用火焰将那些散乱的钢筋熔化、团成一个圆球；而小雅，她只是站在一旁，哼唱起了一首不成调的儿歌，那些细小的碎石和粉尘，就仿佛被无形的吸尘器吸引，自动聚集到了一起。
他们不是在清理废墟。
他们是在整理自己的“玩具”。
整个过程，高效、环保、且充满了某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童趣”。
首播间里，弹幕消失了。
所有人都失语了。
他们怔怔地看着屏幕里那三个“分拣垃圾”的孩子，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个世界，好像真的要变天了。
钱利民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今天的任务己经彻底失败。他带来的不是法律的制裁，而是自取其辱。他甚至可以预见，今天之后，自己将成为全世界的笑柄。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秘书颤抖着递上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是刚刚从最高指挥中心传来的，用红色字体标注的最高紧急指令。
只有西个字：
【停止接触，立刻撤退。】
钱利民的身体晃了晃，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输得毫无悬念。
林灿没有再看他们一眼，抱着开始有些烦躁的点点，转身向工业园深处走去。
“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不闹啊，妈妈带你回去喝奶奶……”
她哄着孩子的声音渐渐远去，留给全世界的，是一个普通母亲的、却又无比伟岸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