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橘的狼尾晃了晃，平板“啪”地拍在桌上：“棠姐！我昨天在市图书馆旧杂志区翻到本《龙与魔法》，里面有个穿鳞甲的龙女——”她突然又瞥向老程的头镖图，“和赛文这页铅笔字好像啊，都是藏着话的画。”
苏清棠给老程续了杯杨梅酒：“你那龙女又怎么了？”
“不是又！”小橘扑过来拽她袖子，眼睛亮得像开了闪光灯，“我投的龙女OC入选了‘银杏巷青年艺术展’！主办方说要现场签售，可我上哪儿找摊位啊？学校活动室要申请，奶茶店太贵，小区广场又晒——”她声音突然泄了气，“我连桌布都没有。”
苏清棠扫了眼店中央空出来的展示区。
上周刚把爷爷收的一批《新世纪福音战士》周边搬到二楼，玻璃柜擦得能照见人影，墙面上还留着贴海报的胶印。
她敲了敲玻璃柜：“用这儿行不？限定一天‘星轨签售专场’。”
“真的？！”小橘的狼尾差点扫翻老程的杨梅酒，“那我要把龙女的线稿打印出来！还有设定集！对了，要不要摆点小零食？我妈烤的曲奇可香了——”
“先收拾橱窗。”苏清棠打断她，抄起鸡毛掸子够顶层的漫画单行本，“把你龙女的彩图贴玻璃上，灯光调成暖黄的。”她踮脚时碰掉本《美少女战士》，谢砚舟刚好推门进来，伸手接住：“要帮忙？”
“砚舟哥！”小橘扑过去，“我要在漫画馆办签售会！”
谢砚舟把漫画放回原位，目光扫过空展示区：“需要海报。”他摸了摸墙面，“用宣纸边角料行不？旧漫画封面的字体，配点水墨云纹——”
“太酷了！”小橘跳起来，“那我的签名能不能用毛笔？我看你修古籍时写字超好看！”
谢砚舟从帆布包里摸出支狼毫：“字如人，一笔一划要稳。来，先练‘橘’字。”
接下来三天，漫画馆成了临时工坊。
苏清棠翻出爷爷压箱底的木质画框，把小橘的线稿装裱起来——那些草稿纸边角还画着歪歪扭扭的小怪兽，她用软毛刷轻轻扫去铅笔灰。
谢砚舟在旧宣纸上写海报，墨香混着漫画的纸页味，他裁下多余的纸边：“宣纸吸墨，签名不会晕。”小橘蹲在地上练毛笔字，鼻尖沾了墨点：“棠姐你看！这个‘橘’像不像龙女的角？”
签售当天早上，小橘抱着一摞打印好的龙女设定集冲进店门，校服外套都穿反了。
苏清棠把爷爷的老藤椅搬到展示区当主桌，铺了块印着樱花的蓝布——那是爷爷以前包漫画原稿用的。
谢砚舟挂好海报，宣纸在风里轻轻晃，“小橘的龙女世界”几个字带着旧漫画的粗线条，旁边画了朵水墨云。
九点整，玻璃门“叮铃”响个不停。
最先来的是小橘的同班同学，举着手机喊：“橘哥！给我签龙女和她的猫！”接着是几个穿Lolita裙的姑娘，抱着手账本：“我们是同人圈的，在超话看到的！”韩老师背着画夹走进来，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小橘，你的分镜比上次作业生动多了。”他转头对苏清棠笑，“现在的孩子太需要这样的地方——不用比赛，不用打分，就单纯喜欢。”
小橘的手一开始抖得握不住毛笔，谢砚舟站在她身后轻声说：“手腕沉住。”第二张签名时，她突然抬头对排队的姑娘说：“龙女的尾巴其实是参考了赛文头镖的弧度！”姑娘眼睛一亮：“怪不得看着这么有力量感！”
中午，展示区的小桌上堆起了礼物：有同学折的纸龙，有同人圈姑娘绣的龙女胸针，还有韩老师画的速写——龙女坐在漫画馆的藤椅上，旁边写着“未来可期”。
小橘低头在签名，眼泪啪嗒掉在宣纸上，她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我、我就是太高兴了……”
傍晚收摊时，小橘抱着一沓粉丝留言坐在地上，腿上还堆着没送完的曲奇。
她翻到一张写着“龙女的眼睛像漫画馆的暖光灯”的纸条，突然抬头问苏清棠：“棠姐，你说我以后也能像你爷爷那样，画出能传很久的漫画吗？”
苏清棠从柜台底下抽出本磨破边角的手绘笔记——那是爷爷的分镜本，纸页间夹着干枯的茉莉。
她翻到画满分镜草稿的那页：“你爷爷说，漫画是画给未来的信。要先看懂别人的信，才能写好自己的。”
小橘凑过去，看到笔记里夹着张老照片：穿背带裤的爷爷蹲在地上，旁边是个扎马尾的小女孩，正趴在他肩头看漫画。
谢砚舟不知何时凑过来，指尖轻轻抚过笔记最后一页——那里有张泛黄的速写，画着个扎马尾的小女孩在画画，旁边用铅笔写着：“未来的漫画家，来续写我的故事吧。”
“要下雨了。”谢砚舟突然抬头。
苏清棠这才注意到，窗外的银杏叶开始乱晃，风卷着几片碎纸从街角飘过。
她想起早上擦橱窗时，瞥见屋顶的老瓦缺了块，当时想着“等有空再修”。
玻璃门被风撞得哐当响，小橘手忙脚乱去扶差点倒下的画框。
苏清棠摸出手机看天气预报，屏幕亮光照出她皱起的眉——晚间有暴雨橙色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