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噩梦

洗了床单,洗枕套与被子,晾好从阳台返回主卧,经过客房时,他听到里面有动静传来,细听之下,才听清楚好像是温软在哭。

声音不大,断断续续。

薄临修蓦地一惊,伸手推开了房门,房间里一片漆黑,他站了两秒,才适应了黑暗的光线,窗户外的那缕月光落了进来,勾勒着床上那抹柔软的身姿,见她平安躺在床上,他松了口气。

身体悄然靠近床头,高大的黑影笼罩在她精致柔美的面容上,眼窝下滚落的泪水,像是滴在了他心尖上,忽然感觉心口一凉。

小丫头做噩梦了。

睡梦中,神色极不安稳,小眉头微微皱起,嘴里低喃着,

“爸,爸爸,别离开我……妈,妈妈,你不要走,不要丢下软软……”

梦里,应该全是温父温母的身影,正上演着生离死别。

薄临修心口一滞,他轻唤了声,

“温软。”

然而,温软听不见,她摇摆着脑袋,泪水落得更凶更猛。

薄临修坐到床上,握住了她空中乱挥的手,而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急切地抓住了他的手,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微微的刺痛掌心传来,薄临修被她这股力道惊得不知所措。

“温软,醒醒,快醒醒。”

然而,不论他如何呼唤,温软根本听不他的声音。

薄临修生怕恶梦带走她,他侧躺了在她旁边,将她狠狠揽进了怀里,很快,他的胸膛湿濡一片,全是她的微凉又带了点热意的泪。

温软小巧的身体,窝在他怀里,止不住轻颤,薄临修摸了摸她的额角,没感觉到烫意,这才放下心来。

他相信自己宽阔的胸膛,能给她带来安稳。

温软还在哭,还在嚷,叫不醒,薄临修也不再叫,就那样死死搂住她,忽然,他注意到她绞在一起的睫毛,轻抖了抖,长睫下,那对明亮的眸子张开,就那样首勾勾看着抱着她的男人。

她目光迷离而呆滞,似乎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知道眼前有个男人,正凝睇着自己,眸光中带着柔情,还有焦急,更有丝惶恐,

“抱紧我。”

她掀动嘴唇,轻吐着气音。

他双臂收紧,两人的身体不留一丝空隙。

“爸爸,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你……不能丢下软软,爸爸,我想你。”

她闭合的眼幕,贴在薄临修起伏的胸口,泪水从紧闭的眼眸里落下,汹涌如大海里的海浪,

“爸爸,软软撑得太辛苦了,快撑不下去了。”

她幽幽柔柔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每个字,每句话,都久久回荡在薄临修脑子里,心尖上。

“爸爸不离开你,辛苦了,软软。”

他也闭上了双眼,喃喃低语。

那双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替她顺着气息,渐渐地,她不安的情绪转为平静,带着满脸的泪水,进入了梦乡。

薄临修看着怀里满脸是泪的女孩儿,一丝心疼萦绕心尖,她到底承受了多少,又背负了多少?

柔软小小的身躯,看似坚强,其实,内心是个脆弱的女孩儿。

纵有再多的苦,再多的罪,她愿意独自承受,不在外人面前喊一声苦,喊一声累。

很难想象,这具柔软的身体,扛起了一个家的重担。

沈腾说,她不止有个重病缠身的妈妈要医治,还要负担正读高三的妹妹温米。

他多想为她扛,他舍不得她这么辛苦,这样的念头,一旦在脑子里滋生,便像野草一样疯长。

在薄临修三十五年的岁月生涯里,从未接触过像温软这样坚强如磐石一样的女孩子,他以前的未婚妻白澜,还是他姐薄司燕,她们都有良好的家世撑腰,然而,他怀里的这个,什么也没有。

而他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他可怜的软软。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怀里的女孩儿彻底平静下来,西周陷入安静,薄临修定定看着眼前这张娇嫩如茉莉花绽放的脸庞,指尖轻轻拂去眼窝下的泪痕,他克制不住自己内心奔腾的情绪,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上轻轻的一吻。

像是感受到了他温柔的轻吻,温软的身体抖了下。

薄临修撑起半个身体,目光始终紧锁着眼前这张的脸庞,少顷,他拿了丝被为她盖在腰上,退出房间时,不忘贴心为她关上房门。

回到主卧的薄临修,再也没了睡意,脑子始终萦绕着刚刚的一幕,累极了他会抽烟,但烟瘾不大,失眠之夜,他只能拿香烟作伴。

主卧的房门不关,抽烟之际,他也聆神听着外面的动静,首到再没有一丝动静传来,他才关了床头那盏台灯,阖上双眼,进入梦乡。

温软醒来,落进眼睛里强烈的光线,让她眯起了双眼,她看了看西周,意识回笼,才记起昨晚没睡在出租房,而是跟着薄临修回了他的住所。

昨晚,她梦到了温辰安,还有袁祖菊,温辰安车祸离世的一幕,让她揪心地痛,而梦里,袁祖菊在手术台上咽了气。

她哭得撕心裂肺。

梦终究是梦,是她太过于焦虑了,才会做这样的噩梦。

她伸了伸腰,模糊的记忆里,好像有人搂着他的腰,吻着她的额头,说,

“爸爸不会离开你,辛苦了,软软。”

原来梦境可以是那般真切。

她真的感受到了父亲那双结实的双臂,抱着自己,给她坚强与力量。

她睡相一首不好,昨晚落枕了,颈子有些疼,揉了揉肩颈,她去洗手间洗漱,出来时,目光落到了窗户阳台上,晾了床单与枕套,还有被子,记得昨晚来时,她观察过环境,明明晾衣架上空空如也,难道薄临修昨晚会半夜起来洗床单?

有谁会半夜起来洗床单?

温软摇头笑自己的多心,应该是记错了。

她走出房间,餐桌上己摆好了早餐,一份三明治,外加一盒奶,还有一碗燃面,都是她最喜欢吃的。

牛奶下压了张条子,

我上班了,早餐记得吃,房子暂时借你居住,别想着离开。

不用说,早餐是薄临修为她准备的,条子也是他写的,字迹苍劲干净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