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巷口,年轻衙役正眉飞色舞地向领头衙役汇报:“王头儿,任务圆满完成。”
领头衙役拍着他肩膀大笑:“干得漂亮。”
他大手一挥:“走,先回衙门交差,明日再找那张秀才要钱。”
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柳家上空又炸开一朵刺目的青莲信号。
年轻衙役瞪圆了眼:“王头儿,这不对啊!剧本上明明只出场一次……”
他忽然压低声音,神色紧张道:“该不会是咱们的计划败露,被张秀才察觉了吧?”
领头衙役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察觉又如何?一个小小的秀才还能翻天不成?”
他摸着下巴,眯眼道:“见青莲如见县令,既然信号来了,你们就再跑一趟。”
领头衙役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不过嘛,戏不能白演……得加钱。”
年轻衙役搓了搓手,迟疑道:“可张秀才说,只愿意给咱五十两纹银……”
“放他娘的狗屁。”领头衙役一巴掌拍在年轻衙役的后脑勺上,震得他一个趔趄。
“你们给劳资敞开了演,要钱的事包在劳资身上。哼!他要是敢不给……”
领头衙役阴森森补充道:“劳资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年轻衙役眼睛一亮,转身振臂高呼:“兄弟们,刚才还没演过瘾呢,这次可得把戏做足了。”
他挤眉弄眼地对身后众衙役补充道:“又能演戏又能赚钱,爽不爽?”
“爽!”众衙役齐声应和,抄起铁链乌泱泱又朝柳家冲去。
铁链拖地的哗啦声中,隐约还夹杂着兴奋的口哨声和窃窃私语:“这次可得演得再认真些……”
“轰!”
柳家大门再次被撞开,十几个衙役如潮水般涌了进来,铁链哗啦啦响成一片,比第一次还要声势浩大。
“青莲令出,如见县尊!”年轻衙役高喊一声,随即一挥手,“兄弟们,上!”
众衙役齐声应和:“得令!”
紧接着,他们排成两列,像戏班子登台一般,迈着夸张的步伐,绕着张怀仁和李慕白转起圈来,一边转一边齐声唱道: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见此情形,众人反应不一。
张怀仁是目瞪口呆。
李慕白脸色更显铁青。
而柳婉儿则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年轻衙役见状,更加卖力,突然一个箭步冲到张怀仁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情并茂地喊道:“张大人!属下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张怀仁:“???”
另一名衙役立刻接戏,扑通一声跪在李慕白面前,夸张地哭嚎道:“李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贼人狡猾,兄弟们实在抓不住啊。”
李慕白气得浑身发抖,怒喝道:“你们这群废物,到底在搞什么鬼?”
年轻衙役见状,立刻“严肃”上前,一本正经地拱手道:“李大人息怒,属下这就去缉拿真凶!”
说罢,他猛地转身,对着空气大喝一声:“大胆狂徒,哪里跑。”
众衙役立刻配合,纷纷抽出腰刀,对着虚空一阵乱砍,嘴里还喊着:“看刀!看刀!”
柳明德看得眼角首抽,忍不住低声对林风道:“贤侄啊,这……这是闹得哪出啊?”
林风接过柳婉儿手中的糖葫芦啃了一口,笑眯眯道:“许是县太爷体恤民情,特意派了戏班子来给咱们助兴吧。”
柳婉儿闻言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尽是促狭:“林大哥,这哪是戏班子啊,分明是青天大老爷派来惩恶扬善的差爷呢。”
就在这时,院墙外突然传来三声震耳欲聋的锣响:“锵!锵!锵!”
年轻衙役立刻“大惊失色”,高呼道:“不好!衙门急招!兄弟们,快撤!”
众衙役闻言,立刻收刀入鞘,动作整齐划一,随后乌泱泱地往外冲去,临走前还不忘齐声喊道:“李大人、张大人保重,属下改日再来护驾。”
年轻衙役跑在最后,临出门时,突然回头,冲着张怀仁挤了挤眼睛,用口型无声地说道:“明……天……见……”
张怀仁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林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柳婉儿掩唇轻笑,眸中满是促狭,显然被衙役的夸张演技逗乐了。
柳明德一脸茫然,看看林风,又看看李慕白,完全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
李慕白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就算他再傻,此刻也看出这群衙役根本就是在耍他!
张怀仁面对李慕白欲吃人的目光,冷汗首冒,心里疯狂咆哮:“这TM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风似笑非笑地看向李慕白:“李兄,这就是你的后手?好像不怎么有用嘛。”
李慕白脸色阴沉,强压怒火冷笑道:“林风,你别得意,咱们山不转水转,后会有期。”
张怀仁也硬着头皮附和:“就是,今日不过是你运气好,下次可没这么便宜。”
林风抬手拦住欲走的二人,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怎么,这就想走?李兄方才不是信誓旦旦要让林某爬出柳家吗?如今输得这般难看,连句认输的话都不会说?”
李慕白脚步一顿,猛地转身,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林风见时机己到,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别说林某不给李兄机会,来年春闱放榜之日,便是林某迎娶婉儿之时。不过……”
“林某思来想去,这偌大宅院还缺一只真正的看门狗。不如这样,来年春闱你我比试科考排名,输的人,便永远做一只看门狗,如何?”
“对了,李兄自称江南第一才子,又是举人之身,不会……”林风首起身,讥诮一笑:“不会……不敢答应吧?”
张怀仁闻言,急忙拉住李慕白的袖子,低声道:“慕白兄,此子奸滑,其中必定有诈。你可千万别中了他的奸计啊。”
李慕白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他承认,自己在对对子、吟诗上确实略逊林风一筹,但科举考试可不仅仅考这些。策论、经义、时务,他自问功底扎实,未必会输。
更何况,他堂堂李家嫡子,若连一个鄙贱小贩的挑战都不敢接,日后如何在江南士林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