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类?这句话他上次也这么说过。
“你是黑,我是白,我们怎么可能是同类?我们永远是宿敌。”
我强忍着胸口的疼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全身都在发抖。
“看来你对EVER集团一无所知,也对我一无所知。这个世界除了黑白,还有一种颜色叫做灰,你不可能是完全的白,我也不可能是完全的黑。”
“你觉得说这些哑谜很有意思吗?”我冷淡开口。
“猎人小姐。”他抬起头,把镊子丢到了一边,“我们来日方长,你早晚一天会明白的。”
“如果我现在全都告诉你……”他突然逼近,“你不一定能完全接受,不如等你自己去发现。”
“故弄玄虚。”我撇开了头,不想看他的眼睛。
“你们要聊到什么时候?”
冰冷的男声从旁边传来,我回头,是刚才给我做手术的那个男人。
他看向秦彻,不满的问道:“你怎么还没有动手?”
秦彻根本不理他,自顾自地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刚丢在一边的镊子,“急什么?猎物总要养肥一些才美味。”
什么动手?秦彻这个混蛋果然够阴险,原来刚刚都是故意的,想要让我放松警惕,我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
“看来你还没有告诉她真相。”
男人拿起放在一边的面罩,朝我走了过来。
男人突然将面罩狠狠地按在了我的脸上,刺鼻的气味伴随着眩晕感向我袭来。
我奋力的挥动着手臂,却被男人精准扣住了手腕。
可恶!我在心里咒骂道,我根本没有想到梦里的我居然会这么弱。
男人俯下身,将嘴唇贴在我的耳边,低声说道:“你不过是EVER最完美的猎犬,居然这么自以为是,真是可笑。”
在黑暗吞没我的意识前,我听见男人得意的嗤笑。
原来秦彻跟我说的那些暗示,不过是诱我坠入深渊的诱饵。
而我,竟然愚蠢到动了恻隐之心。
一阵尖锐的铃声响起,我伸手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眯着眼睛按下了取消键。
我撑着胳膊坐了起来,窗外的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
脑袋昏昏沉沉的,都怪昨天晚上那个荒诞的梦,害得我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坐了好一会,我才彻底清醒过来。
后知后觉才想起来今天是蒋队给我放假的第二天,今天根本就不需要去上班,不用去开晨会,也不用去面对流浪体。
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资本渗透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竟然让EVER集团跑到我的梦里来了。
我光着脚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昨天梦里的血腥味似乎还残留在鼻腔里,我拉开窗帘的一瞬间,晨光涌入到房间里,刺得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打开窗户,看到穿着便装的猎人同事们三三两两地走向小区门口,眼睛越过围墙,城市里主干道上的磁悬浮列车正划破薄雾飞驰而过。
十字路口的全息广告屏上正在播放早间新闻,还好不是昨天那个熟悉的女主持人。
远处的天空能看见工业区的烟囱,云层低垂处隐约能看见大厦的顶端,晨风卷着街边咖啡店的香气飘到我的鼻腔里。
我握紧窗台的金属栏杆,看见同事们消失在悬浮车舱门内,小区又陷入到了一片寂静中。
早安,临空市,新的一天开始了。
晨光明媚,可我总觉得有双眼睛,正透过林立的高楼,注视着我。
最近秦彻在我梦中出现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害得我有一点‘神神叨叨’的。
简单洗漱了一下,给自己烤了几片面包片,又吃了一个苹果,简单的早餐就算结束了。
我瘫在沙发上,休假第二天,我像被抽走了骨头,连换一个姿势都觉得麻烦。
根本没有心情打开电视,大概率还会看到那个面孔熟悉的女主持人,和我大特写的脸。
“叮——”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了起来。
[晴空广场美术馆今日展览,新晋艺术家个人画展《人与鱼的对话》今日开展,展览将持续一周,首展当日免费开放]
晴空广场离猎人小区不远,坐地铁两站就能到,想到今天能免费看到画展,还能打发无聊的时光,我立刻就来了兴致,把药放在上衣口袋里,换好衣服就出门了。
地铁呼啸着驶入站台,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我被人流推进了车厢里,运气比较好,很快找到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乘客们的背包和公文包相互碰撞,却没有人抬头多看彼此一眼。
戴着鸭舌帽的男生抱着滑板坐在角落里,穿着职业套装的女士倚靠在座椅的扶手上,耳机闪着光,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着。
银发老人戴着老花镜,正在看一本杂志,几个大学生低着头玩着手游,偶尔压低声音讨论过关攻略。
报站声响起,站在我面前的人换了一个站姿,帆布包的边缘正好擦到我的头顶,我缩了缩肩膀。
想起昨天下午在地铁上看到的新闻,我搜寻着地铁上的广告显示屏,银色屏幕在人群缝隙里若隐若现,我看不到上面的内容。
穿着裙子的女孩子举着奶茶,杯子挡住了字幕。
双肩包背在前面的大叔刚好转身,后背完全遮挡住了画面。
我伸长脖子也看不到投屏上的内容。
离得比较近的几个乘客,转头盯着屏幕,他们的表情平静如常,没有惊愕、没有窃笑、没有讨论、也没有认出我。
猎人小组昨天占据各个视频平台的热搜榜,新闻24小时循环播放,在这个人挤人的车厢里,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乘客。
人们忙着赶路、刷手机、打瞌睡,根本没有人将眼前这个面孔与新闻里的画面重叠。
看来是我想多了,根本就没有社死这一说,因为无人在意。
普通市民更在意的是整个猎人协会,而非个人。
报站声再次响起,人群如潮水般向着车门涌动,周围的人连余光都没分给我,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地铁又开始行驶了,车窗倒映出我模糊的身影,原来脱离了聚光灯的效果,根本就没有人去在意,某个擦肩而过的路人是否与电视新闻画面里的人有什么相似之处。
意识到这一点,我瞬间就轻松了许多。
报站声又一次响起,我随着人流下了车,看来我的‘成名时刻’早就化作了一团虚影,这场没有人注视的休假日,竟然比任何时候都让人感觉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