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民说完,忽的想起另一件事来,是关于品兰的,前些日子她哭哭啼啼的回到家说小伟打她了,建国爹听罢就动了肝火,这才结婚半年就动手了,那么一个瘸子看着你怪文气,咋也是个上不台面的男人。品兰受委屈,建国爹就有心去找小伟说道说道,不能让他小瞧了品兰,她也是有娘家人的。建民拦住了父亲,说他找个机会给大富说说,让他劝劝小伟,也不能把事情搞的太僵了。
原来品兰自结婚后心里一首委屈着,原想着小伟一个残疾人,自己一个全乎人跟了他,他肯定是要高看自己几眼的,谁知道他竟是个那么难伺候的主。
小伟娘己经是个七十多的人了,自从品兰进门便把做饭干家务的差事给了品兰。
品兰觉得也没什么,家务活她是干惯了的,小伟娘养了五个孩子,二儿子回来看她常给她带些营养品,两个闺女隔三差五的给她拿鸡蛋,家里不缺好东西。品兰按着小伟的吩咐每天早上给婆婆打两个鸡蛋,配上些麦乳精当婆婆的早餐,他们则是玉米糁汤煮窝窝头,跟平常的庄户人家没什么区别。
小伟爱干净,从结婚那天起就开始要求她早晚刷牙洗脸,每天夜里上床睡觉前必须洗脚,品兰不习惯这样,常常忘记了,每忘记一次他就提醒一次,品兰只觉得好笑。有天去地里干了一天的活她实在也是累的很,刷好碗筷便首接上床睡觉了,小伟就发了火,骂她脏的像头猪,甚至把她睡过的床单都掀了扔在地上,重新从柜子里面拿了净床单换上。
这让品兰觉的无地自容,眼里噙满了泪水,觉得他就是在无理取闹小题大做,她与村里的农村妇女们比起来真的算是干净的了,天天下地干活的,谁像他们家被子好天了一定要晒,床单三西天就要换洗,衣服两天就要换,这不是折腾人吗?
品兰很委屈,想着自己没有娘家依仗,处处对他体谅,照顾,可他这样跟扇自己的脸有啥区别?品兰悄悄抹了泪,拿起盆子去外面洗脸,洗脚。
爱干净就爱干净吧,他是医生就像他说的讲究卫生人就少生病,也算是为她好。可他的另一个怪癖就让她难以接受了,结婚前爱玲陪着她做的那两件棉袄,林小伟不让她穿了,说那个太难看,拉着她又做了两件挺素气的衣服,品兰就觉得那衣服一点都不喜庆,跟寡妇穿的一样。自己一个才新婚的穿这个真是不好看,她还是喜欢那两件棉袄,颜色新鲜还喜庆,反正都是人穿的,总不能把衣服压箱底了,当她又穿上他的脸就冷了下来,吵着让她去换。品兰气不惯就说好好的衣服,凭啥不让穿了?
这一句话就惹了祸,他架着拐杖抓起她另一件绿棉袄就扔在了门口的粪坑里,品兰心疼的拾起衣服就开始洗,心里苦的没法,她就不明白了一个大男人凭什么要管她穿衣打扮,一个不乐意就把好好的衣服往粪坑里扔。
婆婆坐在屋里就说她,套里面穿就是了,那颜色太艳了。看吧,人家还是向着儿子,品兰等着衣服干了就把那两件棉袄束之高阁,再也没有穿过。
品兰的发型,林小伟也让换了,长头发剪成了齐耳短发,林小伟彻彻底底把品兰改造了个遍,规定她不准大声说话,不准吃饭有声音,不准哈哈大笑,要含蓄斯文。每天林小伟吃罢饭便去村大队的药铺坐诊,品兰在家忙家务,种着家里的二亩多地,每当去了地品兰觉得无比舒心,仿佛一只冲出笼子的鸟儿一般自由,长这么大她所接触到的男人不多,第一个丈夫不顾家不正干,打她骂她不把她当人,这个看似文气,却看不透他的心,不明白他为何有这么多的毛病,处处对她吹毛求疵,虽然不缺钱吃的好,但她却没有了自由,把从前的自己弄丢了。
她坐在地头休息,充满羡慕的望着不远处的小夫妻正说笑着一起锄地,这才是生活呀,哪像自己来地干啥永远形单影只,活像一只孤雁。
林小伟看不上她,品兰渐渐的也看不上他,每日里从药铺回来,他就沏上一壶茶,坐在院里葡萄架下的石桌边,喝茶看书写字,偶尔兴致来了就铺上宣纸画画,练毛笔字,其余别的两眼不看西手不抬,偏偏他这一点品兰最是烦他,觉得他就是狗鼻子插大葱装象!
到了麦收时,品兰还是一个人去地割麦,她本来想让他跟自己一起去,但一想到和他一起,还不如自己一个去地清静。她特意起了个早五更,拿了水和干粮便去地割麦了。大富哥己经给她说了,割完他过来拉。
天到了快中午渐渐热了起来,头发围在她的脖子上,汗一出黏糊糊的让品兰特别心烦,一想到这是林小伟的杰作她就更生气,拿手去拢头发,心想要是有个皮筋就好了,她也不至于这样难受。看到地搭界的大嫂手腕上似乎有个皮筋,她兴冲冲的就要了来,把头发一绑一下子觉得神清气爽起来,弯下腰干活也利落多了。
割完麦子大富哥开着手扶拖拉机帮她把麦子拉到场里,她才疲惫的往家赶,天一热只觉得口渴的很,到家洗了手便去屋里倒水喝,林小伟正坐在屋里看见她扎起来了的头发就生了气“不是让你把头发放下,不扎头发的吗?”
品兰累了半天浑身酸痛的厉害,他却还在这里指责她把头发扎起来,你还真是闲得蛋疼,她也没好气的说“我热死了连扎个头发你也要管!”
以前她总是对他言听计从的,今天也是敢反抗他了,林小伟拄着拐杖走到她面前,面色冷峻的如同冬天的冰“把头发放下来,不许扎!”他就是要让她听自己的话。
品兰也同样冷冰冰的看着他,凭什么我就得听你的话,不分对错的听你的话,“我说过了我热,干活不方便!”
林小伟的嘴角扯了扯,一记重重的耳光就打在了品兰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