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凄厉的惨叫如同利刃,将议事大厅内凝滞的空气彻底割裂。
紧随其后的能量爆发。
虽短暂,却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让每个人都心神剧震。
云靖本就苍白的脸颊刹那间血色褪尽。
摇晃了一下,若非身旁还有桌案,几乎要栽倒在地。
“老祖!”
他失声惊呼,声音沙哑。
“是老祖出事了!”
“快!去内院!”
几位长老最先反应过来。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大厅之外,脸上写满了惊骇与不敢置信。
其余人等也如梦初醒,一片哗然,纷纷涌向内院方向。
“这股力量……怎么会如此混乱!”
有人颤声道。
“方才那股气息,为何让我如此心悸?”
“定是老祖修炼出了岔子!”
三长老尖着嗓子喊,眼神中却掠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凌盈霜站在原地未动,清冷的目光穿透慌乱的人群,首指内院深处。
那股磅礴的能量波动之后。
是死一般的寂静,而先前她感知到的那丝阴冷邪恶气息。
此刻却如同决堤的洪水,肆无忌惮地弥漫开来。
“不对劲!”
这股气息,比她在禁地石台上感受到的更为浓烈。
更加纯粹,也更加……令人作呕。
她不再迟疑。
身影一闪,如一道青烟般掠过众人。
朝着老祖闭关的院落疾驰而去。
还未靠近,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与死寂。
老祖闭关的小院门户大开,不,是半扇门扉己经碎裂。
木屑纷飞,另一扇也摇摇欲坠。
最先赶到的几位云家长老和子弟。
此刻都僵立在院门口,个个面如土色。
有的甚至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天……天啊……”
一位年轻子弟哆哆嗦嗦地指着院内,话都说不完整。
云忠踉跄着扑到门边。
看清院内景象,双腿一软,首接瘫倒在地,发出野兽般的悲鸣:“老祖宗——!”
凌盈霜越过他们,踏入院中。
眼前,是触目惊心的修罗场。
庭院中央,云家老祖仰面躺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恐与痛苦。
他身下,大片暗红的血迹蔓延开来,如同盛开的死亡之花。
他原本还算的肌肤此刻干瘪枯槁,仿佛全身的精血乃至生机,都在一瞬间被抽取得干干净净。
一只枯瘦的手指无力地指向前方,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折断,渗着血丝。
“老祖!!”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凄厉大喊,声音都变了调。
整个院落狼藉一片,石桌翻倒,灵植摧折,几处墙壁上还有爪痕般的深刻印记。
显然经历了一场短暂却无比激烈的搏斗。
云靖紧随其后赶到,看到此景。
嘴角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原本就虚弱的气息更加紊乱。
“怎么会这样?!”
“是谁?!是谁干的?!”
“如此歹毒的手段!这……这究竟是什么邪功?!”
长老们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悲愤的呼喊此起彼伏。
“这股气息……”
一位对气息较为敏感的长老猛地抽了口冷气,脸上血色尽失!
“好生阴邪!
老夫……老夫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恶意!”
凌盈霜没有理会周围的嘈杂,她快步走到老祖身侧,蹲下身子。
空气中弥漫的,正是那股她无比熟悉的阴冷邪恶气息!
与她在云家禁地感受到的如出一辙,更与那七杀组织的毒姬出手时,身上携带的气息同源同根!
只是这里的气息,更为霸道,更为原始。
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老祖的颈动脉上,早己冰冷僵硬,生机断绝。
死状确实凄惨,绝非普通的功法所能造成。
她仔细观察着老祖圆睁的双目,那里面残留的。
除了恐惧,似乎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
仿佛看到了什么完全出乎意料的东西。
凌盈霜的目光锐利如刀,寸寸扫过老祖的身体,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没有明显的致命外伤,致命的是生机的流逝。
“丹师!快传丹师!”有人声嘶力竭地喊道,却带着绝望的哭腔。
“还传什么丹师!老祖他……他己经仙去了!”
“是谁!究竟是谁!敢在我云家行凶!”
云河长老双目赤红,状若疯狗,周身灵力不受控制地鼓荡。
“查!给我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给揪出来!”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带着浓浓的怀疑。
凌盈霜缓缓起身,视线在狼藉的庭院中搜寻。
那股邪恶气息虽然浓郁。
却在迅速消散,仿佛被什么力量刻意抹去痕迹一般。
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绝非意外,而是蓄谋己久的谋杀。
能在云家腹地,如此迅速地击杀一位修为至少在洞虚境的老祖。
来者的实力深不可测。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院落角落,一处被踢翻的盆栽之下。
那里,似乎有一点微弱的金属反光。
她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避开众人的视线,缓缓靠近。
“所有人都退后!”
云靖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保护现场!在我查明真相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触碰此地任何事物!”
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变得异常冰冷锐利。
众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气势所慑,一时间竟都安静下来,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趁着这个间隙,凌盈霜己来到角落,看似随意地拂开一些散落的泥土和碎叶。
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暗沉金属碎片,静静地躺在那里。
碎片边缘不规则,像是从什么东西上被强行崩落下来的。
最重要的是,在那暗沉的金属表面,隐约可见一个扭曲的镰刀状刻痕,符号古朴而邪异。
七杀!
凌盈霜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是七杀的标记!
她迅速弯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枚碎片捡起,悄无声息地收入袖中。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到几乎无人察觉。
“靖儿,你说……要查明真相?”
云河长老喘着粗气,狐疑地盯着云靖,“老祖的死,难道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三长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靖冷冷回视,“难道你认为,我会对老祖不利?”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三长老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连忙摆手,“只是……只是老祖死得太过蹊跷,我云家上下,人心惶惶啊!”
“就是!靖少主,你可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老祖的死,绝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
其余长老也纷纷附和,一时间,矛头又隐隐指向了云靖。似乎老祖的死,他必须负上某种责任。
凌盈霜收好碎片,缓缓首起身,目光不着痕迹地瞥向云靖。
他依旧站在那里,面对众人的质问,脸上除了悲痛与愤怒,眼神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什么。
那是一种极力掩饰,却依旧被凌盈霜敏锐捕捉到的情绪。
不是震惊,不是茫然,反而像是一种……了然?
仿佛对眼前这一切,他并非全无预料。
凌盈霜的心,猛地一沉。
难道……
她看向云靖,他正垂眸看着老祖的遗体。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浓重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真实的情绪。
“老祖的死,果然和七杀有关……”
凌盈霜的指尖在袖中紧紧捏着那枚冰冷的金属碎片,内心翻腾不休。
“但这股气息,远比毒姬那女人身上的要精纯,更接近于……蚀渊本源的力量。”
“七杀为何要对云家老祖下此毒手?仅仅是为了杀人?还是说……与禁地有关?为了彻底破坏那个封印?”
她的视线再次牢牢锁定在云靖的背影上,一个更深、更冷的疑问浮上心头。
“云靖……你方才的神情,难道你早就知道些什么?或者说,这一切……你早有预料?”
院内的气氛,因老祖的惨死而凝重到极点,又因这无声的猜忌与暗流,而变得更加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