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冰玉绷着脸,人虽年轻,却极有威严。
赖家夫妇陡然一惊。
他们对太子府心存畏惧。
看中江家女儿,就是因为江家女儿在当朝太子府中做事。
对他们来说,在高门大户中的婢女,比寻常百姓家的女儿更有见识。
即便是为儿子找一个“殉葬”妻子,他们也愿花出大笔银钱,找一个条件好的年轻女子,不愿随便买一贫家女,敷衍了事。
太子府内的贵人对他们来说是触之不及的存在。
近身伺候贵人的丫鬟皆是贵人的心腹,他们亦是不敢得罪。
赖家夫妇心中发慌,双股颤颤,小心翼翼问:“敢问姑娘,老夫出言有何不妥,还请姑娘指正。”
江冰玉瞥他二人一眼,眉目含霜带雪,赖家夫妇脊背生寒,颤颤巍巍。
她淡淡开口,“是谁将那江家女儿订与你家的?”
赖地主不敢隐瞒,“是她父母,她父叫江大。”
“哼。”江冰玉冷嗤一声,“赖老爷,为儿聘媳前,不去查清楚吗?”
“那江大己与江家女儿签了断亲书,两人己无父女关系。”
她阴沉的眸子,眸色幽幽,“如此重要的事情,江大没告诉你吗?”
赖地主心一沉,他确实没去官府查验,他只看了江大拿来的户籍文书和女儿的卖身契。
江冰玉冷瞥他们一眼,眉梢扬起,“赖老爷没去官府查验就算了,怎么也不知托人来太子府打听打听?”
赖地主心知这其中出了大问题,他额头生出一层细密冷汗,贴身的衣服被汗沁湿,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赖家夫妇诺诺,“是,是小人疏忽了,可小人只是平民百姓,哪能问到太子殿下府里的事情……”
“那我告诉你们,那江家女儿己是府中贵人,你们胆敢染指,不怕太子殿下要了你们的脑袋?”江冰玉下巴微扬,眸光阴沉,很是骇人。
她说出的话更是骇人。
如一记惊雷炸在赖家夫妇耳边,两人顿时脑子嗡嗡的,头晕眼花,双耳失聪,半天缓不过神来。
赖地主脸色惨白,他明白过来,他们被江家人蒙骗了,惹了不该惹的贵人。
他眼眸一沉,低头恭顺道:“是小的被人蒙骗,贵人海涵,小的一家再不会来此叨扰。”
他顿了一瞬,又道:“昨日,是一穿青缎袄,头戴蝴蝶珠花的女主自称太子府丫鬟,来小人的家中,说是贵人让小的过来。”
“小人还记得她的模样。”
江冰玉明了,这赖地主是主动交代,希望贵人不要记恨他呢。
她颔首,“那个贱婢谋害贵人,昨日回府后就被打死了。”
她淡淡看赖地主一眼,“赖老爷无需担忧,贵人知你不知内情,特将老爷请到此处,让我跟老爷说明。老爷和夫人且放心回家去吧。”
赖家夫妇抹了抹额间冷汗,忙不迭谢恩。
江冰玉又道:“你家的事,贵人有所耳闻,做人做事该积善积德,而不是兴妖作孽。若为一己私欲,伤及无辜,害人性命之人,怕是会祸及全家,香火断绝。”
赖家夫妇的身子抖如筛糠,“小的记,记下了。”
赖家人跑得飞快,像身后有刽子手手握砍刀狂追他们一般。
江冰玉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淡淡地舒了一口气。
还是赖家人好说话,几句话就把人吓唬走了。
希望他们记得自己最后那句话,别买无辜女子给他家儿子殉葬。
江冰玉换回奉仪装束,头戴纱笠,搭着萱草的手进了府门。
萱草手上提着两盒点心和几盒胭脂水粉,这些东西是一早就备好的。
江冰玉做出一副刚逛街回来,兴奋中又夹杂着疲累的样子。
今日之事,只有秋枝、绛桃和萱草知道,她不希望府里其他人看出端倪。
走回主院,秋枝己经在里面等着了。
江冰玉摘下纱笠,对秋枝微微一笑。
秋枝便知,赖家的事也处理好了。
江冰玉换身常服,去了书房,秋枝跟过去。
“奉仪,您方才太冒险了,只带萱草一人,万一对方是不讲理的,出点什么事,婢子真是不敢想。”
秋枝抚胸口,长叹一口气。
江冰玉浅笑,“没事的,我提前打听过赖家人的情况,知道他们不是胡乱动武闹事之人,这才敢的。”
秋枝眼眸闪亮,“你这边的问题都解决了,以后再没什么可拖累到爷的事了。”
她唇角,心满意足。
江冰玉杏眸含笑,桃腮娇艳,捧着脸道:“是啊,江家断亲,赖家退避,我这身世算是干净了,把可能牵连到爷的隐患都除掉,我就放心了。”
昨日,她跟秋枝说了自己的事,秋枝警醒,意识到她纷乱的身世和贪婪无情的家人,日后会给太子府带来麻烦。
江冰玉便对秋枝说,她早就计划。
她己派人分别送了两封信给江家和赖家,将他们约来太子府,计划趁太子外出期间,将这两个潜藏的祸患解决掉。
此次是为了太子,为了太子府,秋枝自然是全力配合。
还好,一切顺利。
她没跟秋枝提李水香的事。
这个上窜下跳的小人物,她自己解决就好。
江冰玉明眸弯弯,目光投到窗外,秋日湛蓝的天空极澄净,漂亮的如浅海。
……
李水香早上才知道起太子殿下去外地办事了。
她心烦气极,今日午后,江家和赖家都会上门,太子不在,自己谋划半天的这出大戏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