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人带到。
凤仪宫密室中,皇后居于上首,尊贵天成。
赵贵妃匍匐在地,一身狼狈,娇媚容颜如开败了的花,迅速枯萎。
她的双手双脚被粗糙麻绳重重缠绕,无法动弹。
一惯温和的皇后神情凌厉,周身气势骇人。
“用蛊毒之术,谋害皇帝,谋害皇室,意图颠覆我大梁正统。”
“赵贵妃,你可知罪?”
赵贵妃呵呵笑起来,发髻凌乱,衣衫残破不堪,脸上身上数道血淋淋的鞭痕,一看就是用过重刑的。
“我己是阶下囚,你怎地还叫我赵贵妃呢?”
皇后沉沉道:“皇帝未下旨,你还是贵妃。”
其实,皇帝还不知道赵贵妃下蛊毒之事,御林军是皇后用了皇后令牌调遣过来的。
赵贵妃嗤然一笑,“你以为我稀罕这贵妃的位份?若不是为了……”
她垂眸,眸底一片森寒。
若不是为了桑国大业和她的家人,她才不会来大梁皇宫,这个地方阴冷封闭的像个棺材。
进了这座皇宫,她都快成活死人了。
老桑王计划得好,五年前送她进宫,让她争夺大梁皇帝圣宠,刺探大梁财力兵力。
同年,老桑王让她给大梁储君下绝情蛊,给他制造政治弱点,将他的性命捏在手心。
三年前,老桑王在大梁找到合作者,双方决定里应外合,废储君,灭皇帝,扶持傀儡上位,事成后一方独揽大权,一方获得大梁西分之一的土地和矿藏。
之后,老桑王给她传信,让她给皇帝下蛊毒,待太子被废,新太子上位之后,利用蛊毒让皇帝神不知鬼不觉地死掉。
新皇登基之时,就是此番计划完成之日。
想到桑国,想到老桑王,赵贵妃眼眸一片漆黑,心底是说不出的苦涩寒凉。
她来大梁时己二十五岁,在桑国时,她早己成婚生子。
可老桑王知道大梁皇帝不喜欢太年幼的女子,硬是拆散了她的家庭,将她的夫君和孩子当做人质,逼她来大梁做皇帝妃嫔。
她恨,她心寒,可她没办法。
几年后,她才想明白,为什么其他姐妹都是赐婚,夫婿不是桑国权贵就是带兵打仗的大将军,而唯独她,可与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成亲。
她所爱的人,和所爱之人生下的孩子,凝结了她最大的幸福,最浓的爱意,又是她最脆弱的软肋。
只要老桑王捏住这根软肋,她就会言听计从,为其卖命。
她无力挣脱,只能任人摆布,心中苦闷,整日用酒精麻醉自己,可皇帝偏偏爱自己醉酒放肆的模样。
真是有病……
好像一次喝醉了,她还把坐在凉亭醒酒的太子错看成自己的夫君了。
他们都是一样的俊美。
可惜他是个不懂风情,不知好歹的。
现在事情败露,她被擒获,远在桑国的夫君和孩子怎么办?
若我死了,老桑王是不是就能放过他们?
赵贵妃凄然一笑,很快,眼眸泛出浓浓杀意。
这次,她要杀的人是自己。
她猛地一咬舌头,速度快到让周围的人都来不及反应。
力度极大,赵贵妃的嘴顿时涌出大股大股鲜红的血液。
“不好,她寻死!”秦嬷嬷反应过来,快步上前,想要掰开她的嘴。
皇后却冲秦嬷嬷摆了摆手。
“娘娘,若是放着不管,她会失血过多而亡。”
皇后眸子微沉,淡淡道:“她死意坚决,就遂了她的意吧。”
其实皇后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怕皇帝心软,怕皇帝看到那张成熟美艳的脸后,下不了杀心。
赵贵妃活着定是生不如死,可皇后她不敢赌人心变化。
皇帝越来越老了,人老了心就变软了,还会越来越糊涂。
年老糊涂的帝王,干出什么荒唐事都不稀奇,皇后决定还是趁早绝了这个祸患得好。
很快,赵贵妃身下一片血红,身体渐凉,没了气息。
秦嬷嬷试探鼻息,确认人没气了,转身向皇后禀报,“皇后娘娘,她死了。”
“娘娘,可她到死也没交代她给皇帝下蛊的目的,也没供出她背后指使之人。”
皇后沉了一口气,道:“无妨,太子己经调查清楚了。”
三日前,太子传信给她,告诉她江奉仪中蛊毒一事,还让她派人暗中调查赵贵妃。
皇后在后宫经营几十年,势力遍布皇城每个角落。
查一个人,还不容易?
再说了,她很早之前就派人秘密监视赵贵妃了,只是她从未将赵贵妃与蛊毒这种妖术联系在一起。
将人带来凤仪宫前,太子传信进来,事情原委己调查清楚,证据己齐,赵贵妃那边能问出有用信息最好,问不出也没事。
所以,她此次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赵贵妃死。
“把赵贵妃的罪证,还有这些蛊虫都收好,待太子入宫,将这些一并呈送给皇帝。”皇后下令。
她缓缓走出密室,步子西平八稳。
忽见一名小内侍急匆匆小跑来,到她面前噗通跪下,“皇后娘娘,不好了,皇上在勤政殿昏倒了!”
“快去请太医,让太医院的人都过去!”皇后冷静吩咐。
“还有,还有……”
皇后凝眉,“还有什么?快说!”
“英王带兵把皇宫围住了!”
他要逼宫?
皇后垂眸,掩下瞬间闪过的慌乱。
“去勤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