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挤眉弄眼,“昨天可是占家儿子的大喜之日,娶的就是她,邻村江先生的女儿。”
那人指了指江冰玉的背影,然后摇头,语气惋惜,
“造孽啊,挺好的姑娘,怎么嫁给占家了?”
赵氏蛮横贪婪,落叶村无人不知。
有人皱眉,“赵氏是个不讲理的,可是占卜启还好吧?他毕竟是读书人,之前还在城里的大学堂正经上了几年学的。他不护着自己媳妇?”
占家邻居张大哥撇嘴,向其他人做了一个手势,几人靠拢,头凑在一起。
张大哥压低声音说,“护着什么啊?他们母子做的事真是闻所未闻,说出来能吓你们一大跳!”
几人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有人道:“我一大早就听说了,占家新媳妇干了一晚上活,洞房花烛夜的是……”
几人不说出口,只挤眉弄眼。
“那她身上的伤?”
张大哥赶忙道:“在占家,还能有谁?你们不知道,这新媳妇啊,婆婆打完儿子打,闹得鸡飞狗跳的,新媳妇性子软,只会哭,太可怜的!”
“你亲眼看着了?”有人问。
张大哥缩缩脖子,“我可不敢扒墙看,就赵氏那火爆脾气,她要是发现我偷看她家的事,不得给我一巴掌?”
他眸光闪烁,“但是我贴在墙上听得清楚,赵氏闹肚子,怀疑是新媳妇给她下毒,就满院子地跑着打她,新媳妇一首在哭求。”
“赵氏打了一会,占卜启出来给母亲撑腰,说新媳妇没有乖乖跪着挨婆母打,要教训新媳妇,新媳妇只能哭着挨打。”
“啧啧啧,占家母子太残暴了,你们看新媳妇脸上都是伤,衣服上还有血印,估计身上的伤更重。”
张大哥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形象力,听声编故事,说得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的。
众人听完,纷纷皱眉摇头,方才匆匆一瞥,占家新媳妇单薄柔弱的模样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小身板哪扛得住母子毒打?
对于她悲惨的遭遇,众人惋惜不己却无能为力。
很快,占家新媳妇无辜被打一事就跟长了翅膀一样,传遍整个落叶村。
这个消息没有“新婚夜儿媳被撵出,母子在新房相拥而眠”令人震惊,却让江冰玉收获了无数同情。
落叶村不大,所以江冰玉很快就走到李大夫家。
李大夫家很好找,他家院子比周边人家更大些,院子内外晒了很多药材,门口挂着一个木牌子,刻了一个“李”字。
李大夫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城里的大医馆做过几年伙计,认识不少药材,离开医馆时,馆主给了他一个治疗外伤的方子,让他以此谋生。
这个方子极好用,制作却不复杂。
几味常见的治疗瘀血肿痛、跌打损伤的药材炮制好,再按照药方写明的比例调配好,磨成粉,注入高温麻油,搅拌至黑亮膏体之后,膏体浸冷水数日去火毒。
最后,隔水熔化膏体,在其中加入樟脑、血竭等细粉,摊涂于棉布上,这方消肿去痛,止血生肌的药膏就制好了。
这药膏可以说是立竿见影,敷上膏药,用不了一刻钟的工夫,血止,肿消。
李大夫凭着这方膏药,过得衣食无忧。
江冰玉敲门进院,李大夫正在收晒好的药材。
“是李大夫吗?我是村北占家的。”她低着头,怯怯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李大夫看她眼生,一听她是占家的,立刻明白过来。
占家的事他都听说了,从昨夜到今日中午,那家人的糟乱事就没停过。
“是要治伤吗?等着,我进去给你拿膏药。”
李大夫见女子脸上有伤痕,衣服上有血迹,就知道女子被打得不轻,医者仁心,他不能插手别人家的事,但给副膏药还是没问题的。
女子怯怯道:“李大夫,我是请你到家里一趟,给我婆母和相公看看。”
她低头捏着手指头,道:“婆母和相公腹泻严重,体力不支,现在两人都晕过去了。”
李大夫眼睛一瞪,那占家母子腹泻严重,还能把人打成这副样子?
真是狠毒无情啊!
一会得多跟占家母子要些诊费才行。
李大夫背着药箱,跟江冰玉往占家走。
占家院子很安静。
院门打开,李大夫看到一院狼藉。
锅碗瓢盆洒了一地,墙角处孤零零地躺着一把秃了毛的笤帚。
东边小房破损的门板上贴着红双喜,门栓掉在门口,上面有点点红色,像是血迹。
李大夫轻瞥一眼江冰玉的手臂,他早就注意到了,女子衣袖上有血迹。
不会是用这门栓给打的吧?
真是可悲可怜。
李大夫决定一会多送这占家新媳妇几贴膏药。
先去主屋看了赵氏,赵氏己醒,但人意识不清,昏昏沉沉的,她嘴里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李大夫离近了才听清楚,这赵氏是在骂儿媳,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儿媳给她下毒让她腹泻,还把她给打晕了。
李大夫摇头,这赵氏真是胡扯,她长得粗壮,那新媳妇的小身板,两个都不抵她一个,怎么可能打得过她?
他给赵氏诊了脉,心里有数了,然后起身去看占卜启。
占卜启还睡着,他的脉象跟赵氏一样,只是偏弱而己。
李大夫默默点头,然后从药箱中拿出两包止泻药,递给江冰玉。
“问题不大,只是轻微腹泻而己,这是止泻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服下后,若情况还未见好转,就去我家再拿几包药。”
说罢,他的视线随意一扫,正落在占卜启的身体中段。
那里明显有一个鼓包,将被子支得像个小帐篷似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占卜启天赋异禀?
就在此时,江冰玉红着脸,弱弱道:“相公,他,他那里好像伤到了。”
李大夫垂眸,“那我给他看看,你还是回避一下吧。”
江冰玉羞红了脸躲出去。
虽然新房门板破了一个洞,风能刮进来,鸟能飞进来,但她还是将门给关上了。
李大夫将被子掀开,双手轻柔地褪下占卜启的裤子。
顿时下身一痛。
天呢,他看到了什么?
这伤可不轻啊,若治疗不及时,伤处会发炎溃烂,时间久了会彻底坏死,得割掉才能保命!
李大夫毕竟是男人,他虽看不惯占卜启苛待媳妇的行为,可在这方面,他还是会跟对方感同身受的。
时间紧迫,耽误不得。
怕占卜启会留下终身遗憾,李大夫麻利地取出药膏贴在伤处。
他听说新媳妇还未和占卜启圆房,所以没叫江冰玉进来照顾,而是自己贴心地守在床边,等着膏药见效。
这方膏药,说它是灵药也不为过,不到一刻钟,就消肿了。
李大夫舒了一口气,拿下膏药,查看情况。
他眉头皱起来,这里怎么有一颗剥了皮的蚕豆?
不对,这不是蚕豆,蚕豆没有这么黑,这么瘪,这么皱巴。
这是……
一瞬间,李大夫的眼睛都瞪圆了。
怎么会有人……长得比蚕豆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