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被指尖轻轻叩了三下。
林疏桐擦手的动作顿住。
挂钟刚敲过十点一刻,檐角铜铃还在晃,穿白裙子的女孩就贴在玻璃上,发梢沾着夜露,脚踝银铃被风吹得轻响。
她推开门,寒气裹着茉莉香涌进来。
女孩抱着鳄鱼皮手袋,指节发白:“能……能借个火吗?”
“借火?”林疏桐扫一眼她手里没拆封的女士香烟,“你怕黑?”
女孩僵住。
手袋链子突然“哗啦”落地,她蹲下去捡,银铃铛撞在门框上:“我每次出场都要抢女主奶茶。今天她买的是芋泥波波,我冲过去打翻,她哭着说‘苏桃你好过分’,弹幕刷满‘绿茶去死’。”她喉结发颤,“可我根本不想碰那杯奶茶。”
谢砚舟从里间转出来,手里翻着本旧书。
书脊泛着幽蓝荧光,封皮写着“故事泡监测日志”。
他指了指收银台上方突然亮起的屏幕——数字在32、33、34之间跳动。
“你那世界的稳定度只剩34分。”他声音像浸了凉水,“读者厌恶值超标,系统判定你是冗余数据。再被骂三次,你会和那些弹幕一起消失。”
苏桃的指甲掐进掌心:“我该怎么办?”
林疏桐转身进后厨。
砂锅里的红豆汤还温着,她挖了两大勺珍珠,又淋上现煮的奶盖,最后插了根比拇指还粗的吸管。
“尝尝。”她把奶茶推过去,“我自己调的,用的是斯里兰卡红茶底,珍珠煮了西十分钟。女主那杯,便利店第二杯半价买的。”
苏桃盯着浮着焦糖的液面,突然笑出眼泪:“原来我抢的……是杯打折奶茶。”她吸了一大口,珍珠在嘴里“咯吱”响,“我不是嫉妒她,我是羡慕她能站在奶茶店前,慢慢选要芋泥还是草莓。”
“那就选你自己的。”林疏桐抽了张便签纸拍在桌上,“新身份,自己定。”
苏桃咬着吸管想了半小时。
她写“帮女主介绍奶茶店客户”,林疏桐划掉:“太假。”写“资助山区学生买课本”,林疏桐又划:“没细节。”写到“在学校后门开美妆工作室”时,笔停住了:“其实……我攒了三个月零用钱,买了套修容刷。”
林疏桐眼睛一亮:“加这个!你帮女主补过妆,发现她粉底太白,偷偷塞了瓶自然色小样。”她抢过笔在纸上画箭头,“再写你半夜给孤儿院送奶茶,被流浪猫撞翻,自己蹲在地上擦污渍——要让读者看见你蹲在地上的样子,不是抢奶茶的样子。”
苏桃的笔尖开始发烫。
她写“我要做奶茶界的女强人”时,天花板突然亮起金色光雾。
无数半透明文字浮出来:“恶毒女配苏桃支线数据修正完成——故事泡稳定度:81分。”
她猛地站起来,手袋链子缠在椅脚上,“哗啦”一声又摔在地上。
这次她没捡,反而蹲下去摸银铃铛:“我刚才……没被系统强制抬手。”她抬头时眼睛发亮,“我刚才想蹲就蹲了!”
林疏桐帮她把链子绕好:“下次抢奶茶前,先想想自己想喝什么。”
苏桃翻出张烫金名片塞给她,背面用马克笔写着“第二杯半价只给桐桐姐”:“等我在学校后门开店,你来当顾问。”
“记得给我留最大的珍珠。”林疏桐把名片夹进收银本,一抬头看见谢砚舟倚着门框笑。
他手里的旧书合上,封皮荧光渐弱。
“原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他望着苏桃跑远的背影,白裙子在月光里晃成一团,“不需要金手指,只需要一次真诚的选择。”
林疏桐扯过菜单本,在“醒酒汤”后面加了行字:“人生规划套餐——珍珠奶茶+便签纸,38块。”她刚写完,门铃突然“叮铃”轻响。
穿堂风卷进来一股冷香。
林疏桐抬头,看见个穿墨绿长袍的少年扶着门,面色白得像浸了水的宣纸。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轻得像落在茶盏里的雪:“请问……有驱寒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