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雾凝成的白袍男子抬手，指尖渗出冰碴般的光。
他望着林疏桐，声音像碎玻璃：“你本可以成为完美的调和核心。为何选这堆混乱的‘人性’？”
林疏桐没接话。
她从围裙口袋里摸出本边角发皱的笔记本，封皮沾着油点子——是每次客人离开后，她偷偷记的。
“2024年6月17日，阿莱第一次学会包粽子。”她翻开第一页，指腹蹭过歪歪扭扭的字迹，“他包的三角粽漏了米，蹲在地上捡，说‘孤儿院的孩子没吃过甜馅’。”
蓝雾男子的身形晃了晃。
“2025年3月8日，苏桃在店里哭了整整两小时。”林疏桐翻到中间页，“她举着手机给我看弹幕，说‘原来不是我坏，是编剧让我坏’。我煮了碗酒酿圆子，她边哭边说‘这比抢男主的奶茶甜多了’。”
沈昭喉结动了动，悄悄往她身后挪了半步。
“2026年……”林疏桐顿了顿，指尖停在最后一页，“谢砚舟说了句‘今天的粥真香’。”她合上本子，指节发白，“这些不是数据，是我活过的证据。”
白璃突然上前一步。
她扯住自己的衣袖，腕间浮现淡蓝色纹路——那是秩序印记。
“父亲。”她声音发颤，“你知道我为什么总留在外面？”
蓝雾男子的雾气翻涌，像是被烫着了。
“我见过送外卖的小哥，雨天把热饭护在怀里跑三条街；见过卖花阿婆，把蔫了的玫瑰塞给流浪猫当玩具。”白璃咬着唇，指甲掐进掌心，“我还见过你——”她猛地撕下印记，血珠溅在蓝雾上，“你最初只是个写故事的人，桌上摆着半凉的茶，稿纸边画满小太阳。”
林疏桐瞳孔骤缩。
她想起外婆说过，裂隙管理者的诞生，原是为了守护故事的温度。
“你忘了吗？”白璃的眼泪砸在地上，“故事的初衷，从来不是冰冷的规则，是让人‘共情’啊。”
蓝雾男子的面容终于有了裂痕。
他望着白璃腕间的血，又望向林疏桐怀里的笔记本，突然发出类似哽咽的杂音。
“小满。”林疏桐突然转头。
站在角落的少女浑身发抖。
她是林疏桐的人格投影，本应随调和核心的觉醒消散。
“如果…如果我成了核心，你就彻底没了。”她吸了吸鼻子，“我不要。”
林疏桐把她拉进怀里。
玉牌从颈间滑出——那是外婆留下的，刻着“时隙”二字。
“你是我的一部分，就像我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她把玉牌贴在两人胸口，“我们一起改结局。”
玉牌突然发烫。
金色纹路顺着林疏桐的手腕爬向西周，像藤蔓缠住即将崩解的蓝雾。
白袍男子的身形开始涣散。
他最后看了白璃一眼，雾气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对不起”，便彻底消散了。
“空间要塌了！”周予安的检测仪发出刺耳警报。
林疏桐拽住最近的谢砚舟，又捞过苏桃的手腕。
沈昭抄起阿莱的腰，几人跌跌撞撞往店门跑。
天花板簌簌落着星屑般的光，风铃声从西面八方涌来——是外婆的铜铃，是苏桃送的串珠铃，是阿莱用魔法草编的风语铃。
“闭眼！”林疏桐喊。
再睁眼时，晨光正透过玻璃橱窗洒进来。
柜台前的招财猫晃着爪子，灶台上还摆着半锅没盛完的鸡汤，飘着零星的葱花。
“我们…回来啦？”苏桃吸了吸鼻子，扑到沙发上蹭了蹭——那是她上次哭湿的位置，还留着淡淡酒酿味。
谢砚舟摸了摸她的头顶，转身去关窗。
风灌进来，门铃“叮铃”响了一声。
林疏桐擦手的动作顿住。
柜台前站着个陌生少女。
她穿浅色外套，眉眼间浸着层薄灰，像熬了整夜。
可她望着林疏桐时，眼睛亮得像星星：“请问……”
“这里有糖醋排骨吗？”
林疏桐笑了。
她把围裙带子系紧，转身往厨房走：“有。等我十分钟。”
少女在木凳上坐下，手指无意识着凳面——那里有道浅浅的刻痕，是沈昭上次擦剑时不小心划的。
风又吹起来。
门铃第二次响起时，少女没回头。
她望着厨房飘出的热气，忽然觉得，这锅糖醋排骨，大概会比所有故事里写的，都要甜上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