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黎被白光砸进命魂核心时，膝盖重重磕在虚无里。
他踉跄撞在透明屏障上，掌心晶体烫得灼人——沈知夏最后那句“你才是共鸣源”还在耳膜上跳，像根烧红的针。
“欢迎参观你的轮回博物馆。”夜无妄的冷笑从西面八方挤进来。
苏九黎抬头，无数光点在头顶炸开，是林疏桐的雷链、林疏月的甜品叉、顾清欢的桂花糕……每样物件都拖着尾光，像被线牵着的提线木偶。
“十二命魂的意识碎片。”夜无妄的虚影从光雾里渗出来，指甲上还沾着沈知夏的血，“她们现在正被抽离本体，每疼一分，我的长生就多补一寸。”
苏九黎瞳孔骤缩。
十二道半透明身影从光点里浮出来——林疏桐咬着牙，雷链缠在颈间；林疏月攥着保温桶，指节发白；顾清欢的桂花糕碎在脚边，眼泪砸在碎片上……
“醒过来！”苏九黎扑过去抓林疏桐的手腕，却穿透了虚影。
他的指尖刚碰到雷链，整条手臂就像被火烤，“是我，苏九黎！”
“没用的。”夜无妄打了个响指，暗红锁链突然缠住苏九黎的腰，“她们的意识被锁在轮回记忆里，只会重复死亡画面——就像你每世都要看着她们死一样。”
锁链越勒越紧，苏九黎听见肋骨发出细响。
他闭上眼，剧痛反而撕开记忆——五百年前的战场，林疏桐替他挡下暗箭，血溅在他铠甲上；三百年前的药庐，林疏月熬的药汁洒在他手背上，烫出一串水泡；八百年前的绣楼，顾清欢含着毒糖笑，说“这糖比蜜还甜”……
“够了！”苏九黎吼出声，喉间尝到血味。
他攥紧掌心的晶体，幽蓝光点突然从指缝窜出，在锁链上烧出个洞。
“有意思。”夜无妄歪头，“沈知夏那女人果然留了后手——她的命魂碎片在帮你唤醒共鸣。”他抬手，锁链突然变粗，“但十二命魂缺一不可，你救不了她们！”
“谁说缺一？”
沙哑的嗓音从苏九黎背后炸开。
老周拄着青铜罗盘挤进来，灰白头发乱得像鸟窝，“当年在拾光斋后院，你教我用罗盘引命魂，说‘万一哪天我犯浑，你就拿这个砸醒我’——现在看来，是要砸醒你自己。”
苏九黎转头，看见老周袖口露出星冕局的银徽章——原来这老头根本没退休，只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当杂工。
罗盘转动的瞬间，暗红锁链突然扭曲，像被火烤的蛇。
“逆引术！”夜无妄瞳孔收缩，“你个老东西什么时候——”
“啪！”
一道风刃擦着夜无妄的耳朵劈在墙上。
唐昭从光雾里钻出来，摄像机举得比脸还高，“星垣时报独家首播：永夜会会长被退休局长和小记者围殴现场。”她脚尖点地，“迅影步”带起残影绕着夜无妄转圈，“夏姐说你这儿信号好，我就蹭个网。”
夜无妄挥爪去抓唐昭，却被她用摄像机砸中手腕——金属外壳上刻着细密纹路，正是苏九黎教她刻的高频震荡符。
他的能量流动突然卡壳，锁链“啪”地断开。
苏九黎踉跄着扑向空间中心的黑色祭坛。
沈知夏的晶体在掌心发烫，他想起她断气前说的“真正的钥匙”——不是命魂，是他自己。
十二道虚影突然同时转头，林疏桐的雷链迸出电弧，林疏月的保温桶飘起来，顾清欢弯腰捡起玉佩……
“共鸣吧。”苏九黎把晶体按在祭坛中央。
整座空间开始震颤。
光点疯狂涌入晶体，十二道虚影与苏九黎的身影重叠——他看见林疏桐的雷链缠上他的手腕，林疏月的治愈力渗进他的血管，顾清欢的体温从玉佩传进他的掌心……
夜无妄的怒吼被轰鸣淹没。
苏九黎抬头，看见一道白光穿透空间穹顶，像把剑捅破了天。
光芒里，画面突然扭曲。
他看见自己，穿着千年前的玄色长袍，站在一座断壁残垣的城门前。
脚下是无数碎裂的灵魂碎片，其中一片泛着妖异的红——那是夜无妄的残魂。
“我以轮回封你。”年轻的苏九黎声音冷得像冰，“若你想脱困，就得让我每世看着重要的人死去——首到我自己也崩溃，放你出来。”
白光突然刺得他睁不开眼。
再睁眼时，空间开始崩塌。
夜无妄的虚影被吸进裂缝，他最后吼的那句“你以为封印了我？你自己才是牢笼！”被风声撕碎。
苏九黎跪在逐渐消散的光雾里，听见远处传来金戈撞击声。
那声音像从极远的地方飘来，混着血与火的气味——是战场。
他握紧还在发烫的晶体，听见风里飘来一句模糊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