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魏暮远阴沉的表情在见到裴尘赫的那一瞬才缓和了些，只是面对裴尘赫，身为皇子的倨傲还是不曾掩饰。
“裴将军。”
裴尘赫脸上戴着一副能遮挡住下半张脸的面具，雕刻成凶兽的线条在烛火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魏暮远只能看到他一双鹰隼似的锐利眸子。
裴尘赫颔首，首接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指尖在桌上轻敲了两下：
“五皇子漏夜前来，有何贵干？”
魏暮远蹙了下眉，轻哼一声在下首坐下：“父皇总说，裴将军虽手握兵权，却最是安分守礼的。”
他一向没将这个只会打仗，又从来不与京中众人来往的镇北将军放在眼里。
可他没想到，裴尘赫连他都没放在眼里，竟然连礼都不行。
裴尘赫单手撑着下颌，视线懒洋洋扫过他的脸：“那五皇子孤身一人前来，陛下又是否知晓呢？”
裴尘赫轻呵：“陛下龙体康健，五皇子殿下私下结交手握兵权的臣子，意欲何为啊？”
魏暮远脸色一变，勉强扯出个笑来：“裴将军说的是哪里话，本王不过是路过，想向裴将军讨杯茶水喝。”
裴尘赫轻笑：“那殿下是来错地方了，谁不知道我镇北将军府最是节俭，茶倒是没有，殿下还是改道别处去吧。”
魏暮远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不得不咬牙扯出一个笑来。
“裴将军说的哪里的话。”
他深深吐出口气，以前那些对待朝中大臣的迂回之法，对裴尘赫完全没用。
魏暮远思绪翻转，不得不首接压低了声音开口。
“裴将军，父皇近日龙提欠安，宫中由新来了几位天师，整日将寝宫弄得乌烟瘴气。”
魏暮远长长的叹了口气：“裴将军，眼下北境虎视眈眈，江南水患成灾，可父皇却是这个样子……”
他的话没有说完，目光期待的看向裴尘赫。
裴尘赫思索一瞬，认真回答：“陛下是真龙天子，这些事情自然会迎刃而解。”
魏暮远：“……”
他嘴角抽动两下，忍无可忍走到裴尘赫面前站定，怒声道：
“裴尘赫！眼下父皇油尽灯枯，太子昏庸无能，你难道还不准备站队吗？”
他伸手撑在桌案两侧，牢牢的盯着裴尘赫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破绽。
“你难道就甘心，一辈子做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应声虫吗？”
裴尘赫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魏暮远心中一喜，他就知道，裴尘赫就算表面上再清心寡欲，面对从龙之功，也不会视若无睹。
他压低身体，眼中闪烁着疯狂的野心：“裴尘赫，只要你愿意支持本王，本王保证，能给你的绝对比现在更多。”
裴尘赫侧开了脸，沉默一会儿，缓声问道：“殿下想怎么做？”
魏暮远神情陡然一松。
他勾起唇，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裴将军放心，本王自然不会让你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只要在本王需要的时候，行些方便即可。”
裴尘赫眉尾轻抬：“那殿下想怎么做？”
魏暮远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原本本王是不想赶尽杀绝的，但谁让父皇的身子越发不好了呢？”
留下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魏暮远就趁着夜色离开了将军府。
两人虚与委蛇半晌，看似达成了合作，但其实一点信息也没有透露出来。
裴尘赫嗤笑一声，原本觉得六皇子才是心机深沉的那一个，却没想到五皇子也不遑多让。
看似是拉拢，但没留下任何赏赐，也没有任何要求，说出去恐怕别人都不会相信。
他今日前来恐怕只是为了探探口风，确保裴尘赫不会为他人所用。
但很可惜，他并不准备支持五皇子，又或者明面上看起来胜算很大的六皇子或太子。
而是早早就将赌注押在了名不见经传的三皇子身上。
裴尘赫垂眸思索着魏暮远下一步的动作，只希望这个刚愎自用的皇子不会闹出什么麻烦事来。
桌上的烛火晃动两下，裴尘赫站起身来。
与其在这枯坐，还不如回卧房去抱着人想。
想到刚才季折玉委委屈屈的表情，他没忍住笑了一下，却听到了一声不屑的轻嗤。
裴尘赫挑眉看去，望月正抱着双臂站在门口。
见他看过来，望月冷哼一声：“我是不是打扰您和小白脸你侬我侬了？”
刚才他隔得远远的，都看见那个人快趴裴尘赫身上了。
他就知道烨朝的男人不可信，才刚哄着季折玉要成亲，这才多久，就夜里和别人幽会了？
望月眯起眼睛：“我会将今晚的事如实告诉公子的。”
裴尘赫眼角微抽， 望月那双绿色的眼珠子是玻璃珠吗？只管好看不管用是吧？
他到底哪只眼睛看出来，他和五皇子是在幽会了？
望月见他脸色漆黑，只以为是自己说对了，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戴了个面具就没人认出来了吗？”
裴尘赫一顿，突然笑了起来。
“我戴面具倒不是因为要幽会。”
他抬手扣住面具，故意当着望月的面取了下来，露出自己一脸的牙印。
“实在给小玉闹狠了，他一生气就咬了我几口。”
裴尘赫一张冷肃的脸因为这几个牙印变得有些滑稽，望月却只感觉一股血气翻涌，首冲天灵盖。
“裴尘赫！你敢！”
裴尘赫重新戴上面具，学着白天见过望月的样子微蹙起眉：
“我不过实话实说，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望月怒极反笑，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朝着裴尘赫刺了过去。
“好好好，今日我便替公子除了你这个负心薄幸的狗东西。”
裴尘赫侧身，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一剑的攻势。
望月眼尾猩红一片，己经全然丧失了理智，手中一柄软剑舞的婉若游龙。
裴尘赫开始还只是躲闪，到了后来也抽出了腰间的剑。
两人从屋中打到屋外，一路打到了院子里。
裴尘赫冷下脸：“你莫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望月冷嗤：“废话少说，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