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村的雨总带着几分灵气,尤其是雷雨后的空气,混着泥土与灵草的气息。陈玄握着柳如烟的手,推开陈家祠堂吱呀作响的木门时,门轴转动的声音惊飞了梁上栖息的夜鸦,也让积灰的族谱在神龛上泛起微光。
祠堂不大,却摆满了历代祖先的牌位,最显眼的位置挂着一幅褪色的画像。画中男子身着青衫,背负药篓,衣摆处绣着若隐若现的太玄纹,而他的背部,竟有着与陈玄雷劫后一模一样的太玄星图疤痕。女子站在男子身侧,腕间碎玉在烛影里泛着微光,眉眼与柳如烟有七分相似,只是眉间一点朱砂痣,比她的更加明亮。
“这是……”柳如烟的指尖划过画像上女子的手腕,突然顿住——那碎玉的形状,竟与她颈间的玉佩碎片分毫不差。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碎玉,冰凉的触感传来,与画像上的玉佩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陈玄的目光落在男子背部的星图上,心跳陡然加快。他记得雷劫过后,背部传来的灼烧感,醒来后镜中映出的星图疤痕,此刻正与画像上的图案完全重合。喉结滚动,他伸手扯下上衣,背对着柳如烟,月光从窗棂斜切进来,将他背部的星图疤痕照得发亮。
柳如烟的呼吸一滞。烛光摇曳中,陈玄的疤痕与画像上的星图仿佛活了过来,星点之间有流光游走,像是跨越千年的呼应。她颤抖着伸手,指尖在画像与陈玄的背部之间停顿片刻,最终轻轻落在他的疤痕上。触感带着体温,却让她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太玄门的星图殿、漫天的灵气雨、还有某个暴雨夜,父亲将碎玉塞进襁褓的场景。
“太玄双星……”陈玄盯着画像上两人交握的手,发现男子掌心有枚主佩,女子腕间碎玉与之遥相呼应,正是他与柳如烟玉佩的模样。神龛上的族谱突然无风自动,泛黄的纸页哗啦啦翻动,停在中间某页时,纸面浮现出暗红血字:“护好圣女,双玉合璧则灵脉生”。
柳如烟认出那是爷爷的字迹,与父亲绝笔信中的“护好她”如出一辙。她的碎玉突然发烫,在族谱上投下淡淡光影,将“圣女”二字与画像女子的眉间痣相连。原来早在千年之前,陈家医仙与太玄圣女便己定下契约,而她与陈玄,不过是这宿命的延续。
“你看。”陈玄指着画像背景,那里有棵参天槐树,树下隐约可见传送阵的轮廓,正是青牛村老槐树的模样。雷劫那晚,老槐树曾浮现过同样的阵纹,原来一切早有预兆。
窗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祠堂,画像上两人的衣摆无风自动,仿佛下一刻便要从画中走出。柳如烟的碎玉与陈玄的主佩同时飞起,在空中拼出“太玄”二字,灵光落在画像上,竟让褪色的颜料重新鲜亮——男子眼中倒映着柳如烟的身影,女子手中握着的,正是陈玄此刻持有的主佩。
“原来我们……早就注定。”柳如烟低语,声音里带着释然与苦涩。她终于明白为何初见陈玄时,便觉得莫名亲近,为何他的玉佩总能与自己的碎玉共鸣。不是巧合,是跨越千年的羁绊,是刻在血脉里的宿命。
陈玄转身,望着她眉间微亮的朱砂痣,想起雷劫时她嘴对嘴渡气的温度,想起暴雨夜共守药田的默契。原来从老槐树下的守望开始,命运的齿轮便己转动,爷爷的隐瞒、父亲的牺牲,都是为了让他们在此时此地,揭开太玄双星的秘密。
族谱突然发出轻响,另一页浮现出小字:“太玄圣女,以血为引;医仙传人,以灵为阵;木灵降世,以脉为魂。”陈玄想起妹妹雨柔的木灵根,想起她与灵草的沟通能力,原来三人缺一不可,共同构成了守护双界的关键。
祠堂外,老槐树的枝叶在风中发出沙沙声,像是古老的叹息。柳如烟伸手触碰画像上女子的脸庞,忽然发现她耳后有颗红痣,与自己的位置一模一样。那是母亲曾经抚摸过的地方,是她从小就有的印记,原来并非普通胎记,而是圣女血脉的标识。
“玄儿,如烟。”
族谱突然发出爷爷的传音,带着岁月的沧桑:“祠堂地砖下,藏着初代医仙的传承玉简。双玉合璧之日,便是你们重启传送阵之时。记住,太玄门的叛徒还在暗处,唯有团结一心,才能护好双界。”
陈玄握紧柳如烟的手,目光落在画像上两人坚定的神情。他忽然明白,那些看似平静的山村日常,那些被二流子骚扰的困境,都是命运的考验。现在,当真相逐渐揭开,他不再是那个只能用扁担护着药田的少年,而是肩负着医仙传承的太玄传人。
柳如烟望着画像上与自己相似的女子,终于接受了圣女转世的身份。她不再是孤独的豆腐坊老板娘,而是太玄门最后的希望。指尖抚过腕间碎玉,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如烟,等你遇见眉心有朱砂痣的少年,就把妆匣交给他。”原来,母亲早就知道,她会遇见陈玄,会踏上这条注定不凡的路。
雷雨渐歇,月光重新铺满祠堂。陈玄穿上衣服,将主佩贴身藏好,柳如烟则把碎玉按在画像女子的腕间,感受着跨越千年的共鸣。神龛上的蜡烛突然爆发出强光,照亮了画像下方的小字:“太玄双星,同生共死,双界归一,方得永恒。”
走出祠堂时,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投出太玄星图,与陈玄背部的疤痕、柳如烟眉间的朱砂痣遥相呼应。远处,雨柔的笑声混着灵草的微光传来,木灵根的觉醒,让这个夜晚更加充满希望。
祠堂的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却合不上命运的齿轮。陈玄望着柳如烟被月光照亮的侧脸,终于明白,那些藏在药篓里的灵草、豆腐坊的灵气、还有雷劫时的剧痛,都是为了此刻——让太玄双星在千年后重逢,让双界的故事,从这个小小的祠堂重新开始。
风穿过祠堂的窗棂,吹动画像上两人的衣摆,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跨越时空的约定。而青牛村的夜,正因为这个约定,变得更加神秘而充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