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在青牛村上空滚过最后一道闷响时,陈玄的指尖还紧紧扣着柳如烟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像有岩浆在皮肤下游走,背部的太玄星图疤痕泛着暗红,每道星轨都在渗出金红色的血珠,将她的袖口染成斑驳的锦缎。
“玄哥!”陈雨柔的哭声从地窖传来,却被柳如烟咬碎在牙关里。她跪在老槐树的焦黑树桩旁,碎玉在掌心烫得几乎握不住——那是太玄圣女血脉的警示,陈玄体内的灵气正沿着星图疯狂暴走,像匹挣脱缰绳的烈马,随时会撑爆他的经脉。
“爷爷的医书说过……圣女血可引动医仙传承……”柳如烟的指甲掐进掌心,鲜血滴在陈玄眉心的星图中央,却如泥牛入海。主佩突然从他颈间飞出,悬浮在两人之间,表面的太玄纹与他背部的星图交相辉映,却在碰撞中溅出刺目的火花——灵气对冲的噼啪声里,她听见玉佩传来细碎的共鸣,像极了父亲临终前碎玉断裂的声响。
“对嘴渡气……”柳如烟忽然想起地宫玉简里的残页,太玄门典籍中记载的“双灵共生术”。她咬住下唇,俯身时发簪勾住焦黑的树枝,朱砂色的碎玉坠子晃出一道流光,正好落在陈玄微张的唇畔。当两片唇瓣相触的刹那,碎玉与主佩同时爆发出强光,如两轮小太阳在雨夜相撞。
陈玄的舌尖尝到铁锈味的血腥,却有清甜的灵气顺着唇齿间的缝隙涌来。他在混沌中看见无数光蝶振翅,每只翅膀上都刻着太玄纹,引领他穿过层层雾霭。记忆如潮水漫过意识:太玄门的传送阵前,身着圣女法袍的柳如烟将碎玉按在他掌心,背后是崩塌的殿宇,而他的星图纹长袍己被尸毒染成漆黑。
“陈玄,活下去。”记忆里的声音与现实重叠,柳如烟的双手扣住他的后颈,碎玉的力量正顺着灵脉冲刷他体内的雷劫余烬。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玉佩空间里涌来,是老槐树的灵气、灵泉的清露,还有她这些年悄悄注入平安符的圣女之力,此刻全化作温润的溪流,将暴走的灵气引入太玄星图的正轨。
雷劫的余热渐渐退去,柳如烟忽然发现陈玄的主佩正在吸收她的碎玉光芒。两枚玉佩表面的纹路如活物般生长,主佩的太玄纹逐渐覆盖碎玉的朱砂痕,却在中心处留出一点猩红,恰似她眉间的朱砂痣。当最后一丝雷光消散时,两枚玉佩竟如磁石相吸,在两人之间悬浮着缓缓旋转,形成完整的太极图——太玄双星的印记,终于在血脉共鸣中合二为一。
“如烟……”陈玄的睫毛颤动着睁开,看见她发间落着槐树皮碎屑,唇畔还沾着他的血迹,却笑得比初晴的月光还要明亮。她的碎玉不知何时嵌入了主佩的凹槽,两枚玉佩此刻化作一枚椭圆形的玉坠,表面流转的光晕中,太玄门的建筑群若隐若现。
“别动。”柳如烟按住他要起身的手,指尖抚过他背部的星图,发现每颗星点都多了一圈朱砂色的光晕,与她的朱砂痣遥相呼应。玉佩空间突然传来轻响,灵泉眼的方向泛起涟漪,她看见空间内的老槐树正在快速复原,焦黑的枝干上抽出的新芽,竟与她记忆中太玄门灵植园的清露草一模一样。
雨柔的脚步声从地窖传来,柳如烟慌忙退后半步,却被陈玄反手握住手腕。他掌心的温度己恢复如常,主佩的光晕温柔地包裹着两人,让她清晰地“看”见他体内的灵脉——那是与青牛村灵脉完全重合的太玄星图,而她的碎玉之力,正像辅星般环绕在主星周围。
“雷劫锻体,双玉合璧。”陈玄凝视着掌心的玉佩,想起雷劫中看见的前世画面,柳如烟的父亲将碎玉塞进襁褓时,玉佩曾闪过“太玄双星,同生共死”的字迹。此刻两枚玉佩彻底融合,空间内的传送阵纹终于完整显现,却在阵眼处多出一个小小的木灵根印记——那是属于雨柔的位置。
医馆的灯火在远处亮起,陈雨柔抱着急救箱跌跌撞撞跑来,看见哥哥安然无恙,泪水夺眶而出。柳如烟慌忙接过药箱,指尖却被陈玄轻轻按住:“不用上药,雷劫的伤,玉佩己经治好了。”他望向老槐树的方向,发现树心处竟有灵光流转,那是玉佩空间与现实灵脉彻底连通的迹象。
深夜,柳如烟在豆腐坊清洗染血的围裙时,碎玉忽然发出清鸣。她看见水中倒映着太玄门圣女殿的景象,殿内的圣女雕像胸前,正是她此刻佩戴的双玉佩。当她伸手触碰水面,雕像的指尖竟动了动,掌心浮现出“归期”二字——那是父亲当年刻在她碎玉内侧的字迹。
围裙上的血迹不知何时化作了太玄纹,柳如烟摸着胸前的玉佩,感受着陈玄的灵气在其中缓缓流转。她知道,从唇齿相触的那一刻起,两人的命运便如玉佩上的星图般紧密相扣。窗外,老槐树的新芽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某个跨越千年的约定,而她腕间的碎玉,终于不再是孤独的半块,而是与主佩共同守护双界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