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棠指尖着合卺杯上的刻痕,心跳如擂。
"三生石上旧精魂。"
这是她十五岁时随手写下的诗句,萧景昀怎会知道?
窗外风雪渐歇,更漏声滴答作响。她将酒杯放回案上,目光扫过婚房——红烛高烧,锦被绣着鸳鸯戏水,一切都与前世一模一样,唯独那杯本该致命的合卺酒,如今却成了无毒的谜。
她深吸一口气,从妆奁底层取出一枚银针,蘸了残酒,又轻轻点在舌尖。
——依旧无毒。
"奇怪……"她喃喃自语。前世今夜,她饮下毒酒后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亡。可如今,酒里竟连半点砒霜的影子都没有。
难道重生改变了什么?
她猛地站起身,推开雕花木窗。寒风裹着雪粒扑面而来,远处传来隐约的马蹄声——是北境军报!
前世今夜,副将周淮安战死沙场,尸骨无存。而萧景昀,正是借着这场败仗,将沈家军旧部尽数调离边关,一步步架空她的父亲。
——如果周淮安没死呢?
她攥紧窗棂,指甲几乎嵌入木纹。
必须救他!
---
(次日清晨)
沈青棠换上素色骑装,腰间暗藏匕首,发间金簪淬了剧毒。她推开房门时,廊下侍女吓得跪了一地。
"夫人,首辅大人吩咐,您不能出府——"
"滚开。"她冷声打断,眸中寒光慑人。
侍女们噤若寒蝉,无人敢拦。
沈青棠一路疾行至马厩,挑了匹最快的黑驹。翻身上马时,她余光瞥见廊柱后一道玄色身影——萧景昀静立阴影中,眸色深沉如墨。
西目相对的刹那,他竟未阻拦,只是轻轻抬手,示意暗卫退下。
——他默许了她的行动。
沈青棠心头一跳,却来不及多想,扬鞭策马冲出府门。
(北境军报驿站)
风雪肆虐,沈青棠勒马停在驿站外。
屋内传来激烈的争执——
"周将军重伤,军医说撑不过今晚!"
"必须立刻送信回京!"
沈青棠推门而入,满室血腥气扑面而来。
周淮安躺在木板上,胸口插着半截断箭,面色惨白如纸。
——和前世一样。
但前世,他死在了送信的路上。
——这一次,她绝不会让他死!
"让开。"她推开拦路的士兵,从袖中取出药瓶,倒出一粒赤红丹丸。
"这是……"军医惊疑不定。
"沈家秘药,能续命三日。"她捏开周淮安的牙关,将药丸塞了进去。
——这是她昨夜从萧景昀书房偷来的。
前世,这药曾救过她父亲的命。
——如今,她用它救周淮安!
---
(当夜·沈府)
沈青棠刚踏入府门,便觉一阵天旋地转。
"夫人!"侍女惊呼。
她扶住廊柱,额角渗出冷汗,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画面——
——前世周淮安的尸体被战马踏碎。
——萧景昀站在血泊中,面无表情地烧掉军报。
——她自己的指尖发黑,毒发时的剧痛席卷全身……
"呃——"她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青棠!"
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揽入怀中。萧景昀身上沉水香的气息笼罩下来,他掌心贴在她后心,温热内力缓缓渡入。
"……因果劫。"他低声道,嗓音沙哑,"改变过去,必遭反噬。"
沈青棠猛地抬头:"你知道?"
萧景昀垂眸看她,眼底情绪晦暗不明:"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
---
(书房·深夜)
沈青棠坐在案前,指尖轻敲桌面。
萧景昀推门而入,手中端着药碗。
"喝了。"他语气不容置疑。
沈青棠没接,反而首视他的眼睛:"周淮安没死,北境战局己变——你早就预料到了,是不是?"
萧景昀沉默片刻,忽然轻笑:"夫人果然敏锐。"
他放下药碗,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缓缓展开——
——是沈家军旧部的名单!
前世,这份名单上的将领,全被萧景昀以"战败问责"为由处死。
可如今,竹简上的名字旁,竟全批注着"调往安全驻地"!
"你……"沈青棠声音微颤,"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景昀俯身,指尖抚过她苍白的唇:"我想让你活着。"
烛火摇曳,他眼底映着她的影子,一字一句道:
——"哪怕逆天改命,我也要你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