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将军府·黎明——
沈青棠猛地睁开眼,指尖触到枕下冰凉的银簪。
窗外天光未亮,屋内红烛高燃,喜帐低垂——竟是大婚当夜的陈设!
"......怎么回事?"
她攥紧银簪坐起,脑中混沌一片。昨夜分明还在驿馆,萧景昀毒发呕血,她发现两人身上相同的烙印......
"夫人醒了?"
屏风后转出一道颀长身影。萧景昀一袭玄色寝衣,墨发半束,手中端着个青瓷酒盏。烛火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却照不进那双幽深如渊的眼。
沈青棠瞳孔骤缩——这是前世她毒杀他时的场景!
"别过来!"银簪首指他咽喉,"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萧景昀脚步一顿,酒盏中泛起细微涟漪。他垂眸看着距咽喉寸许的簪尖,忽然轻笑:"这次倒是比前世快。"
"什么?"
"上次你是在合卺酒里下毒。"他抬眸,眼底血色未褪,"这次首接动手,很好。"
沈青棠手腕发颤,簪尖在他颈间划出血线:"我最后问一次——这是哪?"
"我们的新婚夜。"萧景昀突然握住她执簪的手,带着她将银簪更深地抵进自己皮肉,"也是......你杀我的那一夜。"
鲜血顺着他脖颈滑落,滴在朱红锦被上,晕开暗色痕迹。
沈青棠脑中突然刺痛——
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
前世同样的位置,她颤抖着将毒酒递给他。而他饮尽后擦去她眼泪说:"别哭,毒是我自己换的,不疼。"
"你......"她猛地抽回银簪,"你明明知道那酒有毒!"
"知道。"他指尖抹过颈间血迹,突然将酒盏递来,"这次要试试这个吗?"
盏中液体猩红如血。
沈青棠呼吸一滞:"这是什么?"
"鸩酒。"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我改良过,穿肠时不会太疼。"
"疯子!"她扬手要打翻酒盏,却被他扣住手腕。
萧景昀就着这个姿势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她的:"沈青棠,你每夜记忆都会退回不同节点。"指尖轻点她后颈齿痕,"但这里......永远留着阿箬咬过的印记。"
窗外突然传来"叮铃"一声——
青铜铃铛从她袖中滚落!
萧景昀眼神骤变,劈手去夺,却被沈青棠抢先抓起。
"别摇!"他厉喝。
己经晚了。
"叮铃——"
铃音清越,沈青棠眼前突然炸开无数画面:
——六岁的萧景昀被铁链锁在暗室,沈母将烙铁按在他后肩:"记住,你的命是棠儿的。"
——十五岁的他在她及笄礼上暗中解决三个刺客,鲜血浸透袖口仍对她笑:"师妹许的什么愿?"
——前世咽气前,他拼尽最后力气在她后颈咬出齿痕:"下辈子......我还能找到你。"
"啊!"
沈青棠抱头蜷缩,银簪深深扎进掌心。萧景昀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染血的手捂住她耳朵:"别看!"
铃铛还在响。
每一声都带出更恐怖的记忆:
沈母实验室里并列的两张冰棺,分别躺着幼年的她和萧云瑾!
"停下......"她撕扯着自己头发,"母亲拿我们做实验?"
萧景昀突然夺过铃铛捏碎。
碎片割破他掌心,露出里面缠绕的青色丝线——竟与沈青棠发间束带同源!
"这是......"
"你母亲的头发。"他喘着粗气将残铃扔远,"阿箬用这个操控记忆回溯。"
沈青棠突然抓住他染血的手:"那你为什么阻止我?"
萧景昀沉默片刻,突然扯开自己衣襟——心口处赫然有道陈年箭伤。
"往生劫需要至亲血引。"他握住她指尖按在伤疤上,"你每找回一段记忆,这里......"
"就会重新裂开一次。"
院外突然传来温珩急报:"主上!金羽卫包围了将军府,说要搜捕沈家余孽!"
萧景昀迅速用染血的喜被裹住沈青棠:"待在这别——"
"砰!"
门被暴力踹开,寒风卷着雪花涌入。为首的金羽卫统领冷笑:"萧将军,陛下问您——"
刀光一闪!
"是选交出海棠印,还是交出新娘子?"
沈青棠怔怔看着挡在身前的背影——萧景昀指间不知何时多了根银针,正抵在自己心口要穴。
他回头对她笑了笑:"夫人,这次记得用鸩酒。"
"我疼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