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罗衣染霜

——北境·雪谷密道·黎明——

沈青棠的指尖死死攥着那枚染血的青铜铃铛,耳边回荡着阿箬——不,是沈母的声音。

"棠儿,娘亲好想你......"

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在雪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仿佛从地狱爬回来的亡魂。

萧景昀的剑横在两人之间,血顺着剑刃滴落,在雪地上烫出一个个漆黑的洞。

"别信她。"他嗓音嘶哑,后背的箭伤还在渗血,"换魂术己经启动,她在找寄生体......"

沈青棠却盯着"阿箬"手腕上的银铃——和萧云瑾腰间的一模一样。

"所以......"她突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红,"当年在我后颈刺下银针的,真的是你?"

"阿箬"的瞳孔骤然收缩,随即又温柔地弯起:"傻孩子,那是为了让你活下来啊。"她向前一步,声音蛊惑,"来,把山河图碎片给娘亲......"

"啪!"

沈青棠突然扬手,将铃铛狠狠砸在冰面上!

清脆的碎裂声中,萧云瑾的身影从雪雾里踉跄冲出,他腕间的青纹正疯狂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

"阿姐......"他痛苦地跪倒在地,"快走......巫咸要醒了......"

——咔嚓。

沈青棠怀中的山河图碎片突然自动拼合,投射出的光影里,赫然是年轻时的沈母将婴儿交给一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

"看清楚了吗?"萧景昀突然抓住她手腕,"那个婴儿腕间......"

画面放大,襁褓中赫然是生着青纹的萧云瑾!而沈母身边还站着个戴银铃的小女孩——

"那是我?"沈青棠浑身发冷,"所以往生劫实验需要的双生子......"

"不。"萧景昀剑尖突然转向"阿箬","需要的是一具能承载记忆的容器。"他冷笑,"夫人当年亲手调制的往生劫,其实是为了给自己换魂吧?"

"阿箬"的表情终于裂开,蛇瞳竖成细线:"景昀,你果然比你师父聪明。"她突然撕开衣领,露出心口处与沈青棠一模一样的棠花胎记,"但你以为,我为什么选她做女儿?"

沈青棠如遭雷击——这个胎记,前世只有萧景昀见过!

"因为你我的血......"萧景昀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是唯一能......"

话未说完,密道深处传来温珩的嘶吼:"小心背后!"

沈青棠本能地转身,却见一支金羽箭破空而来——

萧景昀扑过来将她护在身下,箭矢贯穿他肩膀的瞬间,她看清了箭尾绑着的帛书:

"青棠,你当真以为自己是沈家人?"

字迹龙飞凤舞,赫然是皇帝的笔迹!

"阿箬"趁机扑来,五指成爪首掏沈青棠心口:"乖女儿,把身体给娘亲——"

"噗嗤!"

银光闪过,萧云瑾的匕首深深扎进"阿箬"后心!

"阿姐......"他嘴角溢出血沫,"这次......我没听娘的话......"

沈青棠接住瘫倒的少年,他腕间的青纹正迅速消退。温珩从暗处冲出,手中捧着本烧焦的笔记:"小姐!沈大人的实验记录!这里写着......"

泛黄的纸页上,赫然是沈父潦草的批注:

"巫咸骗了夫人,往生劫需要的是药引血与容器血相融——青棠与云瑾根本是异母兄妹!"

"所以......"沈青棠颤抖着抚上萧云瑾惨白的脸,"你是我同父异母的......"

"弟弟。"萧景昀突然咳着血笑起来,"难怪夫人要杀我......我体内流着的,才是真正能破坏换魂术的......"

他猛地扯开衣襟,心口处浮现出与沈青棠胎记相呼应的青黑色纹路!

"同心蛊的终极形态......"温珩倒吸冷气,"是专门克制换魂术的生死契!"

密道突然剧烈震动,顶部的冰锥如雨坠落。沈青棠死死抱住意识涣散的萧云瑾,听见他气若游丝地说:

"阿姐......你六岁那年送我的泥娃娃......我其实......"

一块巨冰轰然砸下!

萧景昀纵身扑来,长剑与冰锥相撞的瞬间,沈青棠看见他后背的烙印竟化作流光,与自己的胎记产生了共鸣——

前世记忆如洪流倾泻!

她看见萧景昀跪在沈父灵前,老者临终前将染血的青玉坠按在他心口:"用你的命,换棠儿重生......"

"原来如此......"沈青棠泪如雨下,"爹爹早就算到这一天......"

"阿箬"的尸体突然抽搐起来,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温珩脸色大变:"是子母蛊!巫咸要借尸还魂!"

萧景昀一把抢过山河图,将最后一块碎片按上去——

完整的图纸投射出星空般的脉络,每一条线都指向沈青棠的后颈!

"银针......"他猛地看向她,"你后颈那根针才是阵眼!"

沈青棠摸向自己从未注意过的位置,指尖触到一丝凸起。

"。"萧景昀握住她的手,"我会用同心蛊替你承受反噬。"

"不!"萧云瑾突然挣扎着抓住她衣袖,"阿姐......那针连着你的......"

轰隆一声,密道彻底坍塌!

在雪崩吞没一切的瞬间,沈青棠看见萧景昀对她做了个口型:

"活下去。"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