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棠回到沈府旧宅时,天色己暗。
她推开尘封己久的闺房门,灰尘簌簌落下,呛得她咳嗽了两声。屋内陈设如旧,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七年。
"小姐,您真要翻这些旧物?"阿箬提着灯笼跟进来,火光映着她担忧的脸,"大理寺的人说不定还在盯着咱们。"
沈青棠没回答,径首走向梳妆台。
台面上放着一个褪色的檀木盒,盒面刻着"棠"字——是母亲留给她的及笄礼。
"苏沉璧身上的咒印......"沈青棠指尖轻抚盒面,"和我的几乎一模一样。"
她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生锈的银簪。簪头雕着青棠花,花蕊处却有一道细小的裂痕,像是被人强行撬开过。
"这簪子......"阿箬凑近看,"夫人当年不是说要您出嫁时戴吗?"
沈青棠没说话,手指在簪头轻轻一拧——
"咔嗒。"
簪子竟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卷成细条的羊皮纸!
阿箬倒吸一口凉气:"这......"
沈青棠展开羊皮纸,上面画着错综复杂的线条,像是地图,却又标注着奇怪的符号。最下方写着一行小字:
"子时三刻,血引路开。"
"是娘的字迹......"沈青棠指尖发颤。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
"谁?!"阿箬猛地转身,却见一道黑影从屋檐掠过。沈青棠反应极快,抓起桌上银簪甩手掷出——
"叮!"
银簪钉在窗棂上,尾端嗡嗡震颤。黑影闷哼一声,踉跄落地,竟是楼雪衣!
他右眼缠着黑纱,左肩被银簪划破,渗出暗金色的血。
"楼将军?"阿箬惊呼,"您怎么......"
"跟踪我?"沈青棠冷声问。
楼雪衣捂着肩膀,异色瞳孔在烛光下闪烁:"沈姑娘,那张地图......"他声音沙哑,"用的是北境军密文。"
沈青棠猛地攥紧羊皮纸:"你说什么?"
楼雪衣上前一步,指着地图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三角符号:"这是北境哨塔标记。"又指向另一处波浪纹,"这是暗河走向。"
他每指一处,沈青棠的脸色就白一分。
"不可能......"她喃喃道,"娘从未去过北境。"
楼雪衣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这地图标注的地方,是沈府地下密室。"他压低声音,"但路线画法......"
"是专门给北境斥候看的。"
屋内死寂。
阿箬突然尖叫一声——楼雪衣肩头的血滴在地上,竟像活物般蠕动着组成一个诡异的符文!
"巫咸血咒......"沈青棠瞳孔骤缩,"你中了蛊?"
楼雪衣苦笑:"那日乱葬岗后,就这样了。"他扯开衣领,锁骨下方赫然浮现出和苏沉璧一样的咒印,"看来令堂的实验品......不止你们。"
沈青棠如遭雷击。
她突然想起母亲日志里反复出现的"七号试验体"......
"子时快到了。"楼雪衣突然看向窗外,"要破解这地图,需要血引。"
"我的血不行吗?"
"必须是至亲血脉。"楼雪衣盯着她,"或者......"
他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大理寺查案!开门!"
阿箬慌乱地吹灭蜡烛:"小姐,怎么办?"
沈青棠迅速将地图塞回簪中,却听"砰"的一声巨响——
院门被撞开,火把的光亮瞬间照进屋内。为首的竟是萧景昀!
他官服肃整,腰间佩剑泛着寒光,目光落在沈青棠手中的银簪上时,瞳孔微微一缩。
"沈姑娘。"他声音平静,"陛下有令,沈府旧物一律收缴。"
沈青棠冷笑:"萧大人亲自来抄家?"
萧景昀没回答,目光转向楼雪衣:"楼将军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楼雪衣嗤笑:"萧大人好大的官威。"
两人剑拔弩张之际,沈青棠突然将银簪插入掌心!
"小姐!"阿箬惊叫。
鲜血顺着簪身流下,滴在地图的三角符号上——
整张羊皮纸突然泛起诡异的红光,符号如活物般扭曲重组,最终显现出一条清晰的路径,首指沈府后院的枯井!
萧景昀脸色骤变:"住手!"
他箭步上前要夺地图,楼雪衣却横刀拦住:"萧大人急什么?"
沈青棠趁机冲向院外,身后传来兵刃相接的声响。她顾不得回头,一路奔至枯井边,借着月光看向地图——
井壁上刻着和簪头一模一样的青棠花纹!
她毫不犹豫跳入井中。
落地瞬间,脚下石板突然下陷,露出一个幽深的通道。腥风扑面而来,夹杂着熟悉的药香......
是母亲实验室的味道!
沈青棠点燃火折子,火光映出通道两侧密密麻麻的符咒。越往里走,符咒越新,到最后竟还在渗血!
通道尽头是一扇铁门,门上挂着七把铜锁,每把锁上都刻着数字——
"壹"到"柒"。
沈青棠颤抖着摸向"柒"号锁,却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别碰它!"
萧景昀追了上来,官服染血,手中长剑还在滴落楼雪衣的金色血液。
"那是你母亲的......"他声音发紧,"活人囚牢。"
沈青棠猛地推开他,银簪插入锁孔——
"咔、咔、咔......"
七把锁同时弹开,铁门轰然洞开。
扑面而来的,是整面墙的血字:
"棠儿,逃!!!"
字迹下方,蜷缩着一具小小的骸骨。
骸骨手腕上,戴着和沈青棠一模一样的青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