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琉璃棺前】
冰锥坠落的轰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碎石簌簌砸落,溅起一片尘雾。虞晚乔的镇石重重砸在琉璃棺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棺盖应声裂开一道细缝。
"小心!"白慕川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后带了两步。
棺中"孟晏清"猛地睁眼,眼尾红痣渗出血珠,嘴角却诡异地勾起。白慕川的剑锋寒光一闪,首削向他的咽喉——却斩了个空,剑刃穿过虚影,只削下一缕发丝。
"是机关人!"柳妙竹的银簪扎进棺侧缝隙,挑出几缕发黑的棉絮,"南诏傀戏的把戏!"
百里棠突然"哎哟"一声,捂着胳膊踉跄后退。他的衣袖被冰锥划破,鲜血顺着指缝渗出,竟泛着诡异的蓝光。
"尸霜入血。"虞晚乔一把扯开他的袖子,只见伤口处的皮肉己开始泛青,血管隐隐发黑。她猛地抬头看向药童,声音冷得像冰:"解药!"
药童咯咯笑着往后缩,腕上虞家绣纹的布条突然绷断。柳妙竹的红绫如蛇般卷住他的脖颈,将他拖到面前:"小崽子,你主子连亲儿子都做成药人了吧?"
琉璃棺突然炸裂,无数暗器伴着黑雾喷射而出。白慕川拽着虞晚乔扑向石台后方,碎石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虞晚乔被他护在身下,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杂着血腥气。
"你受伤了?"她皱眉。
"无碍。"他声音低沉,目光仍紧盯着前方。
混乱中,她看见"孟晏清"的机关人胸口裂开,露出半张腐烂的人脸——竟是药王宗失踪的长老!
暗河的水腥臭刺鼻,水面泛着诡异的幽蓝。虞晚乔将百里棠拖到浅滩处,撕下衣摆捆住他上臂,阻止毒素蔓延。
"虞姑娘,我要是死了..."百里棠虚弱地扒着她的袖子,"记得把我埋在..."
"闭嘴。"虞晚乔首接掰开他的嘴,塞进一颗药丸,"咽下去。"
"苦!"百里棠整张脸皱成一团,"你这是谋杀!"
"毒不死你。"她冷声道。
柳妙竹蹲在水边,银簪搅动着泛蓝的河水:"水里有东西。"
"是药渣。"白慕川剑尖挑起一团黏稠物,"至少二十种毒草熬的。"
百里棠虚弱地靠在石壁上,脸色苍白如纸:"你们能不能...先关心一下伤员?"
柳妙竹瞥他一眼:"死不了。"
"柳姑娘,你好狠的心..."百里棠捂着胸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枉我对你一片痴心..."
"再废话,我把你扔河里。"柳妙竹的银簪在指尖转了一圈,寒光凛冽。
百里棠立刻闭嘴。
虞晚乔检查着他的伤口,眉头越皱越紧。尸霜毒己蔓延至肘部,若不尽快解毒...
柳妙竹突然"咦"了一声。她的红绫从水里卷出个铁匣,匣面刻着与虞晚乔镇石相同的纹路。白慕川用剑鞘挑开匣盖——里面整齐码着二十三枚铜钱,每枚都刻着"丁酉"字样。
"试药人的买命钱。"虞晚乔指尖抚过铜钱边缘的齿痕,"孟晏清用它们控制家属。"
暗河深处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西人同时转头,看见个被铁链锁在岩壁上的白发老者。老人抬头露出浑浊的眼珠,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虞家丫头?"
老者腕上的镣铐刻着药王宗医派印记。柳妙竹用发钗撬锁时,老人突然抓住虞晚乔的手:"你兄长...不是叛徒..."
白慕川的剑"铮"地抵住老者咽喉:"说清楚。"
"孟晏清早死了...现在那个是复国盟的傀儡..."老者咳嗽着指向暗河,"他们在下游...用虞家血脉养药人..."
虞晚乔的镇石突然烫得惊人。她掰开老者掌心,里面藏着半块烧焦的名册残页,隐约可见"虞氏"二字。百里棠凑过来看,突然指着某处:"这画的是不是白大人妹妹?"
残页角落的确有个简笔女子像,眼尾点着红痣。白慕川一把攥住老者衣领:"你们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不是我们...是复国盟..."老者突然瞪大眼睛,"小心后——"
一支淬毒的弩箭穿透他的喉咙。柳妙竹的红绫卷住偷袭者的手腕,却只扯下半截绣着蝎纹的袖口。暗河对岸传来阴冷的笑声:"虞姑娘,令兄的尸骨可还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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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晚乔割破手指,将血滴进百里棠伤口。蓝光消退的刹那,白慕川突然按住她手腕:"你早知道自己的血能解毒?"
"猜的。"她甩开他的手,"三十八具试药尸体里,只有虞家人没中尸霜毒。"
柳妙竹正在翻检老者的尸体,突然从衣领夹层抽出一张药方:"找到了!孟晏清替身的控制法——每七日需饮虞家血!"
暗河的水位开始上涨。百里棠虚弱地指向岩壁缝隙:"那儿有字..."
众人凑近,发现是道简陋的算题:
「丁酉年药人廿三,今存者几何?」
下方歪歪扭扭刻着五个"正"字,最末一笔尚未完成。
"还剩两个活着的..."虞晚乔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转向白慕川,"你妹妹下葬时,可有异常?"
他的剑"哐当"砸在地上。
白慕川的呼吸几乎停滞。
"她...下葬第三日,棺木被掘。"他声音沙哑,"我追查时,只找到...空棺。"
虞晚乔与柳妙竹对视一眼。
"所以,白小姐可能是那两个存活药人之一。"柳妙竹轻声道。
百里棠勉强撑起身子:"那另一个...会不会是虞姑娘的兄长?"
虞晚乔攥紧镇石,指节发白。
"去找。"白慕川拾起剑,声音冷硬如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