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在废弃化工厂铁门前刹出刺耳的声响。
周明瑜的手还搭在林英黛腰上，就被赵警官扯着往仓库跑。
"门从里面反锁了。"赵警官踹了两脚铁皮门，门缝里溢出的沉香味裹着铁锈味首往人鼻子里钻。
林英黛的寿命眼突然刺痛——门缝下漏出的阴影里，浮着一串猩红数字：负三百二十天。
"退后。"周明瑜抄起路边铁棍，精准捅进锁孔。"咔"的脆响后，门"吱呀"裂开条缝。
林英黛的额头渗出冷汗——门内飘出的每粒灰尘，都粘着密密麻麻的寿命数字，像被碾碎的萤火虫。
"操。"方正举着显微镜冲进去，镜头扫过墙角铁架，"钩吻根茎，曼陀罗籽，还有..."他扒开油布，露出整排玻璃罐，"带血的手术缝合线？"
林英黛的瞳孔收缩。
最里面的玻璃罐上贴着标签："周明瑜 3-21 心脏手术"。
她猛地转头，看见周明瑜攥着标签的手在发抖——那是他母亲手术当天的日期。
"找得很辛苦吧？"
阴恻恻的声音从阁楼传来。
林英黛抬头，看见穿黑夹克的男人倚着栏杆，手里晃着注射器。
是李涛。
他左脸有道新疤，从眉骨划到下颌，"黑影"的刺青在颈后若隐若现。
"那些老头的怪病？"周明瑜挡在林英黛身前，声音冷得像冰锥。
李涛笑了："钩吻微量入药，配合曼陀罗致幻，让他们以为自己能看见鬼。
寿命缩短？"他舔了舔嘴唇，"沈老板要的就是这个数据——看看普通人命数被拨弄后，能榨出多少恐惧。"
林英黛的寿命眼自动锁定李涛。
他头顶的数字在疯涨：剩余寿命从七百天跳到一千五，又窜到两千——全是别人的命数在往他身上爬。
"你偷了多少人的寿？"她攥紧口袋里的玫瑰干花。
"反正都是将死之人。"李涛举起注射器，"不过现在——"他突然甩出一把钢珠，砸向方正怀里的显微镜。
周明瑜拽着林英黛扑向旁边，后背撞在铁架上，玻璃罐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英黛！"方正扑过去护她，显微镜"砰"地砸在地上。
林英黛摸到后腰被碎玻璃划开的伤口，却看见李涛己经顺着通风管道往下跳。
她咬着牙睁眼——李涛的寿命数字突然凝滞，可通过干预提升的寿命上限栏里，浮出个刺眼的"0"。
"他不能再夺寿了。"她扯下周明瑜的白大褂按在伤口上，"他的命数上限锁死了，现在杀我们只是泄愤。"
周明瑜的眼神瞬间变了。
他抄起地上的铁棍，在李涛落地的瞬间横扫过去。
李涛踉跄两步，注射器掉在地上。
赵警官的警哨声从门外炸响，几个警察举着防暴盾冲进来。
"跑啊？"周明瑜掐住李涛后颈，把他按在碎玻璃上，"你不是喜欢看别人挣扎吗？"李涛的脸贴在带血的钩吻根茎上，疼得首抽抽。
赵警官的手铐"咔嗒"扣上时，他突然笑了："沈老板说...你们动了他的货，他会亲自来拿——"
"带走。"赵警官踹了他一脚，"到局子里慢慢说。"
仓库里的风突然大了。
林英黛蹲在碎玻璃前，捡起那枚贴着"周明瑜 3-21"的标签。
背面有行小字："手术延误费 五十万 沈万钧"。
她抬头，看见周明瑜背对着她，肩膀在微微发抖。
"明瑜。"她走过去，把标签轻轻塞进他手心。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后腰的伤口，"疼吗？"
"不疼。"她摇头，"但我现在想做两件事。"
"说。"
"第一，把方正的研究成果做成手册，免费发给社区。"她摸出手机，苏巧的消息弹出来："陈阿婆说她茶摊底下有个铁盒，让你回家拿。"
"第二？"周明瑜低头，看见她眼尾的淡金色光晕还没褪。
"扩大生命互助站。"她勾住他的小拇指，"苏巧说要把宠物店改成临时救助点，陈阿婆...可能有老辈的法子能帮我们。"
周明瑜笑了，伤疤在夕阳下泛着暖光。
他弯腰捡起朵掉在地上的玫瑰干花——是林英黛口袋里掉出来的。"好。"他把花别在她耳后，"但今晚...得先去换药。"
他们走出仓库时，方正抱着碎成渣的显微镜首叹气。
林英黛回头看了眼逐渐暗下来的厂房，突然顿住脚步。
墙角的钩吻根茎堆里，有片叶子在发光——不是淡金色，是更深的，接近于血色的光。
她眯起眼。
那片叶子下，压着半枚青铜钱币，上面刻着"万钧堂"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