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黛把保温杯往沈万钧面前一推。
“沈先生的茶，比我花店的玫瑰还珍贵。”她指尖抵着桌沿，指甲盖泛白——三天前他给的名片正贴着大腿内侧，藏在牛仔裤口袋夹层里。
沈万钧眼角的笑纹堆成了褶皱：“三百万够买半条海棠巷了，林老板真的不考虑一下？”
“我外婆临终前抓着我的手腕说，这家花店得开够二十年。”她垂眼看着他的手腕，寿命数字在视网膜上跳动——1095天。
比普通人多了整整三年。
沈万钧的指节顿了顿，很快端起杯子：“那……我等林老板想通。”
出了茶室，林英黛拐进巷口的便利店。
玻璃门“叮”的一声响，苏巧从货架后闪了出来，手机屏幕亮着：“我黑进了他公司的财务系统，最近三个月有一笔三十万的‘特殊支出’，备注是‘寿元维护’。”
“寿元维护？”林英黛攥紧了塑料袋，里面装着给周明瑜买的深海鱼油。
“还有更邪门的呢。”苏巧划到一张照片，是一份泛黄的契约，甲方栏签着“王建国”——三个月前因心梗去世的养老院老人，“转让条款里写着‘自愿将剩余寿命赠予乙方沈万钧’，底下还按了红手印。”
林英黛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她拿出手机，周明瑜的对话框停留在今早：“今天的杂粮粥，莲子放多了。”
她回复：“莲子安神，你昨晚又熬夜看手术录像了？”
对方秒回：“被你抓到了。”
她盯着屏幕里的“抓到了”，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医院走廊，他发着39度的高烧还在修改手术方案，头顶的数字是265天——现在应该涨到270天了吧？
“英黛！”苏巧戳了戳她的肩膀，“发什么呆呢？”
“周医生的损耗值降到85%了。”她把鱼油塞进包里，“再降到80%，他的寿命能多撑半个月。”
“你就不怕沈万钧等不及吗？”
“怕。”林英黛扯了扯店门口的风铃，铜铃在风中晃出细碎的声响，“但更怕周医生撑不到我查清楚的那天。”
当晚八点，林英黛敲响了周明瑜的公寓门。
他穿着白衬衫开的门，领口松了两颗纽扣，手里还攥着病历本。
她一眼瞥见茶几上的空泡面桶——和她早上交代的“清炖乌鸡汤”完全不符。
“周医生。”她把保温桶往他怀里一塞，“解释一下这个？”
周明瑜低头看着桶上的油渍，耳根泛红：“护士站临时要送手术器械，我……”
“所以就用泡面糊弄自己？”她绕过他走进客厅，把茶几上的咖啡罐收进柜子，“损耗值又涨了2%。”
“损耗值？”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林英黛的呼吸一滞。
他的掌心带着体温，她视野边缘的淡金色光晕突然炸开——周明瑜头顶的数字清晰浮现：剩余寿命272天，健康损耗值84%。
“你的眼睛……”他松开手，“刚才有光。”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林英黛攥紧了保温桶的提手。
她想起三个月前在医院，他做完十小时手术靠在墙上，头顶的数字是260天；想起上周他蹲在花店门口给流浪猫喂罐头，数字跳到268天；想起今晚他开门时眼里的血丝，数字又跌回272天。
“我能看见别人的寿命。”她抬头看着他，“剩余天数、损耗值，还有……能救的上限。”
周明瑜后退半步，后腰抵在沙发背上。
“我第一次发现是给陈阿婆送花的时候，她头顶飘着‘3天’。”林英黛拿出手机，翻出陈阿婆现在在茶摊剥毛豆的照片，“我拽着她去医院，查出来是主动脉夹层，现在活蹦乱跳的。”
“上周救的那个闯红灯的老人，就是你在急诊碰到的那个？”他声音发哑，“他原本只剩7小时了。”
她点了点头：“所以我必须管你。”
周明瑜沉默了很久。
墙上的挂钟敲了九下，他突然伸手碰了碰她的发梢：“光晕是金色的？”
“嗯。”
“像……像我妈床头那盏老台灯。”他喉结动了动，“她走的那天，我在手术室，没赶上说最后一句话。”
林英黛的心脏突然抽痛起来。
她想起他病历里写着“三年无休”，想起他白大褂下青灰的脸色，想起他头顶那串随时会归零的数字。
“所以我更要救你。”她抓住他的手腕，“现在损耗值是84%，只要……”
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
是苏巧的语音：“英黛！我黑进了沈万钧办公室的监控，他抽屉里锁着一个红本子，我拍清楚了——全是‘寿命转让协议’！”
林英黛的手指掐进掌心。
“需要我做什么？”周明瑜抽回手，从茶几抽屉里摸出车钥匙，“把定位发给我。”
“你疯了？”
“你能为我冒险，我就不能吗？”他扯下白大褂搭在沙发上，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监控盲区在三楼安全通道，我熟。”
林英黛盯着他眼里的光。
那光和她的光晕重叠在一起，像一团烧不熄的火。
“十点半，沈万钧要参加慈善晚宴。”她翻出苏巧刚发的定位，“他的办公室在金融中心23层，是密码锁。”
“我有个学生在那栋楼做安保。”周明瑜掏出手机快速打字，“他说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坏了，今晚修。”
窗外的月光被云遮住了。
林英黛拿出包里的微型手电筒，金属外壳贴着掌心，凉得刺骨。
“走。”周明瑜己经穿上外套，“赶在晚宴结束前。”
电梯“叮”的一声。
林英黛跟着他走进楼梯间，脚步轻得像一片叶子。
转角处的应急灯果然黑着，只有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23层到了。
周明瑜按住她的肩膀，指了指走廊尽头的玻璃门——上面贴着“沈氏集团董事长室”。
林英黛拿出苏巧给的万能钥匙。
金属插进锁孔的瞬间，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像擂在鼓膜上的鼓。
门开了。
月光从落地窗透进来，照见办公桌上的红本子。
封皮上烫着金字“寿元录”，在暗处泛着妖异的光。
周明瑜突然拽着她躲到桌下。
走廊传来脚步声。
“王总，您放心，那家花店我势在必得。”沈万钧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等挖到下面的东西……您要的五十年寿命，我亲自给您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