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黛把便签拍在桌上时，玻璃花瓶震得晃了晃。"沈万钧要眼睛，幽影要破局。"她指尖点着信纸上的暗红梅花，"与其等他们摸上门，不如我当饵。"
周明瑜的白大褂下摆被攥出褶皱。"饵会碎。"他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铅，"你见过手术台上被剖开的脏器吗？
碎了就拼不回原样。"
"所以需要你们当网。"林英黛抽出他攥皱的衣角，摊平，"苏巧做伪装，赵警官布人，你......"她抬头看他眉峰，"当最后一道墙。"
苏巧的宠物袋"哗啦"倒在桌上。
假发到变色隐形眼镜滚了一地，最上面是顶毛茸茸的兔耳帽——她晃了晃手机："我让阿黄小黑跟着，流浪狗比监控灵。"指腹蹭过林英黛耳后，"这贴人皮面具，连你外婆的老相好都认不出。"
周明瑜突然按住她手腕。"改路线。"他从白大褂口袋摸出张地图，用红笔圈了三个点，"主路换巷弄，十点前绕三个便利店，每个店门口停两分钟——"笔锋顿住，"我让人在监控死角跟。"
林英黛没抽手。
他掌心有常年握手术刀的薄茧，硌得她腕骨发痒。"好。"
夜色漫进半亩花田时，林英黛己经套上了苏巧的伪装。
兔耳帽压得低，口罩遮住半张脸，连寿命眼的淡金光晕都被隐形眼镜挡了七分。
她摸了摸兜里的防狼喷雾，又碰着块硬东西——周明瑜塞的手术刀，刀柄刻着"周"字，磨得发亮。
"走。"她冲门口挥挥手。
苏巧的橘猫阿黄"喵"地窜上屋檐，小黑跟在脚边，尾巴绷得像根弦。
老仓库的铁门锁着，锈迹在月光下泛青。
林英黛低头看表，九点五十八分。
她踢了踢脚边的碎砖，故意让动静撞在墙上。
"来了。"
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抬头，三个黑影从房梁跃下，其中一个手里闪着金属光。
寿命眼自动启动，光晕里跳出三行数字——剩余寿命分别是327天、412天、289天，健康损耗值全红。
"眼睛。"为首的瘦子抹了把脸，刀疤从眉骨划到下巴，"交出来，留你全尸。"
林英黛后退半步，踩碎块玻璃。"我要是不交？"
"那周医生——"瘦子笑了，"他今天下手术台时，我兄弟在电梯口拍了照。"他晃了晃手机，屏幕里周明瑜的白大褂沾着血，"你说，这把刀捅进他心脏要多久？"
"三秒。"
声音从背后炸响。
周明瑜的白大褂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手里举着强光手电，照得瘦子眯起眼。
赵警官带着西个警察从仓库西角冲出，配枪上了膛。
"警察！放下武器！"
瘦子的刀先挥了过来。
林英黛弯腰躲过，防狼喷雾喷了他满脸。
周明瑜冲过来拉她，却被另一个打手撞得踉跄。
拳头像雨点砸在背上，他护着林英黛往墙根退，突然听见"咔"一声——是手术刀出鞘的轻响。
"周医生？"打手愣了下。
"我是外科医生。"周明瑜按住他手腕，拇指精准压在尺神经上，"知道怎么让人三秒失去行动能力吗？"
战斗结束得比林英黛想的快。
西个打手被按在地上，赵警官给瘦子铐手铐时，他还在骂："沈爷不会放过你们——"
"沈爷在这。"
阴恻恻的声音从仓库门口传来。
沈万钧穿着墨绿唐装，手里握着把匕首，刀刃泛着幽蓝的光。
他身后跟着两个没动手的黑衣人，其中一个扶着胳膊——刚才被周明瑜用手术刀划了动脉。
"小丫头。"沈万钧笑，匕首尖挑起林英黛的兔耳帽，"这伪装不错，可惜......"他指尖划过她眼睛，"这光藏不住。"
林英黛后退，后背抵上周明瑜的胸膛。
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后："别怕。"
"怕？"沈万钧嗤笑，匕首挥向林英黛咽喉。
周明瑜猛地拉过她转身，刀刃擦着他锁骨划过，在白大褂上割开道血口。
林英黛摸向兜里的手术刀，却被周明瑜按住手——他另一只手摸出个小布包，"陈阿婆给的。"
布包散开，里面是截断匕首。
沈万钧的刀砍上去，"当"的一声裂成两截。
他瞪大眼睛，后退两步："这是......"
"老辈说，斩过邪祟的铜。"林英黛摸出颈间玉坠，裂纹里的金光突然暴涨，照得沈万钧眯起眼，"陈阿婆早料到你会动刀。"
警笛声由远及近。
沈万钧甩下断刀，转身就跑。
林英黛想追，被周明瑜拽住胳膊。
他锁骨的血渗出来，染红了半片衣领。
"别追。"他说，"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你先处理。"林英黛摸他脖子，指尖沾了血，"刚才那刀要是偏半寸......"
"没偏。"周明瑜握住她沾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听见你心跳了，跳得比我还快。"
警灯染红了仓库的窗。
赵警官带人冲进来时，正看见林英黛踮脚给他擦血，周明瑜低头盯着她发顶，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回去。
"走。"林英黛拽他袖子，"去我花店，我给你泡外婆的玫瑰茶。"
周明瑜没动。
月光透过破窗照在他脸上，照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英黛。"他声音轻得像叹息，"下次......"
"没有下次。"林英黛打断他，拉着他往门外走，"但今晚，我们有的是时间。"
仓库外，阿黄蹲在墙头上舔爪子，小黑摇着尾巴跑在前面。
远处，海棠巷的路灯次第亮起，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