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进茶摊蓝布门帘时，林英黛的手机震了震。
是李护士发来的照片——泛黄的病历单上，周母手术当天的急救药领取记录被红笔圈出，领药人签名栏歪扭着"沈万钧"三个字。
"她凌晨三点发的。"陈阿婆把搪瓷杯推到林英黛手边，"说周医生这三年总吃止疼片，她看着心疼。"
苏巧的平板突然"叮"一声。
她凑近屏幕，指甲敲得桌面响："沈氏财务系统跳出异常登录警报，那老东西在查昨晚的访问记录！"
林英黛攥紧手机。
照片里的签名像把刀，扎得她眼眶发疼。
周明瑜昨晚攥着这张照片坐了半宿，她摸到他手背时，骨节凉得像冰。
"王伯松口了。"陈阿婆掀开竹篮盖，取出个刻着松鹤的木盒，"今早拎着这个来的，说当年用传家宝换'延寿符'，签的协议都在里头。"
木盒打开的瞬间，林英黛的寿命眼自动启动。
几十张泛黄的纸页上，每个签名旁都浮着淡红数字——那是被沈万钧抽走的寿命天数。
最底下一张协议上，"林英黛"三个字刺得她瞳孔收缩，是外婆的笔迹。
"他早盯上半亩花田了。"陈阿婆摸出块蓝布裹住木盒，"你外婆种了二十年的栀子树下，埋着他前三任'客户'的骨殖。"
茶摊门帘被风掀起一角。
周明瑜提着早餐进来，白大褂搭在臂弯，眼下青黑却掩不住眼里的光："李护士说沈万钧今晚会去慈善晚宴，家里只留三个保镖。"他把豆浆推给林英黛，"我要进他书房。"
"不行。"林英黛呛了口豆浆，"你上次用命数共鸣伤了元气，医生说要静养——"
"英黛。"周明瑜按住她手背，拇指她腕间被沈万钧抓出的红痕，"我要亲手把当年调换的急救药清单找出来。"
苏巧突然吹了声口哨："沈万钧的私人飞机从香港飞回来了，机上货物清单写着'古董摆件'。
懂了，他要转移罪证。"
"今晚十点。"周明瑜从白大褂口袋摸出微型摄像头，"英黛去晚宴送花，引开他注意力。
苏巧黑了他的安保系统，十点一刻会有三分钟盲区。"他看向陈阿婆，"您让老张头的修鞋车停在后门，万一出事——"
"我跟你去。"林英黛截断他的话。
她盯着他领口没系好的纽扣，那是昨晚给她披外套时扯开的，"我能看见保镖的寿命数字，他们什么时候换班，什么时候分神，我都知道。"
周明瑜的喉结动了动。
他扯下脖子上的银链，塞进她手心："这是我妈留下的，戴着。"
慈善晚宴的水晶灯晃得林英黛眼花。
她捧着插满黑玫瑰的花束穿过人群，余光瞥见沈万钧在香槟塔前与人寒暄，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她时顿了顿。
"林小姐。"沈万钧端着酒杯走过来，"半亩花田的栀子开了？
我正想给母亲迁坟，需要些素净的花。"
林英黛闻见他身上的檀香味，胃里翻涌。
她抬头笑："沈总孝心可嘉，不如现在去花田看看？
我新得了批绿菊，最衬——"
"叮。"她手腕的银链碰在花器上。
沈万钧的目光落在银链上，瞳孔骤缩。
林英黛心里一紧。
周明瑜说过，这银链是他母亲出事前最后一次戴的。
沈万钧的手指攥住杯柄，指节发白。
"林小姐的礼物，我收下了。"他突然提高声音，"王经理，带林小姐去后台休息。"
林英黛被推进后台储物间时，手机震了。
苏巧的消息："周明瑜己进入书房，倒计时两分钟。"
她撞开储物间的窗。
夜风灌进来，吹得黑玫瑰的花瓣簌簌落。
楼下草坪上，沈万钧仰头看向她的方向，嘴角扯出冷笑。
"英黛！"
周明瑜的声音从手机里炸开。
林英黛看见他的定位在书房，红色标记突然开始移动——是保镖发现了？
"我在你正上方。"她攀着窗沿往下跳，银链在颈间晃，"沈万钧在草坪，他要——"
"趴下！"
枪声比周明瑜的吼声慢了半拍。
林英黛摔进灌木丛，手背擦出血。
抬头时，沈万钧举着枪的手被周明瑜制住，白大褂上洇开一片红。
"周医生？"沈万钧笑出声，"你以为凭你——"
"证据在我手机里。"周明瑜的声音发颤，却把手机举得很高，"苏巧己经传给警方，还有陈阿婆的监控，王伯的协议，李护士的病历......"
警笛声由远及近。
林英黛扑过去按住他腹部的伤口，寿命眼自动启动——他的寿命数字在暴跌，健康损耗值飙到87%。
"周明瑜你敢睡？"她掐他耳垂，"你说要给我赚回十年寿命的，现在才还了三天！"
周明瑜扯动嘴角："赚......一辈子。"
沈万钧被押上警车时，吼得青筋暴起："07计划的人不会放过你们——"
"闭嘴。"李护士举着执法记录仪凑近，"你现在说的每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救护车顶灯的红光里，林英黛攥着周明瑜的手。
他的体温慢慢回来，寿命数字不再下跌。
远处，陈阿婆的茶摊灯还亮着，苏巧举着平板冲他们比划"OK"手势。
手机在她口袋里震动。
是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林小姐，恭喜你除掉了沈老板。
不过07计划的人，可比他有趣多了。】
林英黛抬头看向周明瑜。
他闭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像片安静的云。
她摸出银链贴在他手背，突然笑了。
反正，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