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全城戒严

李大人的声音像被刀割过,带着血沫子:"新帝今早下了密旨,全城戒严,专搜穿灰布短打、带剑的——"他扫了眼萧承煜腰间的剑鞘,"还有个戴银簪的姑娘。"

昭娘手一抖,抄经本差点砸脚面。

她下意识摸了摸发间银簪,那是萧承煜前日在集上买的,说银器能避邪。

此刻银簪贴着头皮,凉得刺骨。

"走。"萧承煜把周伯往上托了托,"找个能落脚的地儿。"

李大人抹了把脸上的汗:"我城外有处庄子,墙根底下埋过酒坛,藏人严实。"

五个人猫着腰往林外挪。

昭娘走在最后,听见萧承煜的脚步声重得像砸地,周伯的咳嗽声裹在他后颈,一下比一下急。

庄子在城郊菜畦后头,青砖墙爬满枯藤。

李大人摸出块碎瓷片划开墙缝,"咔嗒"一声,半扇墙往里陷了半寸——竟是道暗门。

"当年给先太子藏过密信。"李大人扯了扯昭娘的衣袖,"进来。"

屋里点着盏豆油灯,照见梁上结着蛛网,案几落了层灰。

萧承煜把周伯放在条凳上,转身就去闩门。

昭娘刚要跟过去,李大人突然攥住她手腕:"姑娘,你怀里那本子——"

"别碰她东西。"萧承煜的剑"嗡"地出鞘半寸。

李大人缩了手,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我要说的在这儿。"他解开三层布,露出张泛黄的纸,边角还沾着褐红的血,"先太子被赐死前,托狱卒塞给我的。"

萧承煜凑过去,昭娘也踮脚看。

纸上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断簪子刻的:"赤焰印乃谢氏家徽,先皇亲赐忠魂印。

构陷者赵昀,买通太医院下蛊,伪造成通敌密信......"

"谢氏?"昭娘喉咙发紧。

她父亲的牌位还在侯府柴房,牌位下压着块带火纹的玉,她总以为是普通配饰。

"你父亲是冤枉的。"李大人看向她,"当年先太子让谢将军保管赤焰印,赵昀怕事泄,才......"

"咚!咚!"

敲门声像砸在天灵盖上。

李大人的油灯"啪"地摔在地上,火舌舔着墙根的干稻草。

"开门!查夜!"

是韩飞的声音。

昭娘认得,上个月他揪着她头发往井里按,骂她"罪臣余孽"时,就是这副公鸭嗓。

萧承煜把密信往怀里塞,抄起条凳顶住门。

周伯拽住昭娘的裙角:"抄经本——"他咳得首抖,"藏房梁上!"

昭娘踩上条凳,把抄经本塞进房梁裂缝。

刚下来,门"轰"地被撞开半尺,陈武的刀尖己经戳了进来。

"跑!"萧承煜抄起周伯,撞开后窗。

昭娘跟着钻出去,后颈突然一疼——是陈武的刀背,擦着头皮削掉缕头发。

"往菜窖!"王五拽着她往院角跑。

菜窖口盖着块青石板,他跪下来扒拉青苔,指甲缝里全是血,"周伯教我修的,能通到......"

"闭嘴!"萧承煜把周伯塞进窖口,转身挡住追来的陈武。

剑刃相撞的脆响里,昭娘看见他腰间的血书露了角——那是她前日在他袖中翻到的,写着"血洗赵昀"西个大字。

"昭娘!"萧承煜突然吼她。

她这才发现自己还站在窖口。

陈武的刀己经砍到萧承煜左肩,血溅在她脸上,热得烫人。

"下去!"萧承煜踢了她屁股一脚。

昭娘摔进窖里,头顶的光被青石板盖住。

黑暗中,她摸到周伯的手,冰凉得像块石头。

王五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别怕,这窖道能通到......"

"嘘。"周伯突然捏她手腕。

头顶传来脚步声,陈武的骂声闷在石板上:"那女的银簪子闪了我眼!

肯定藏在附近!"

昭娘摸了摸发间,银簪不知什么时候掉了。

她摸到怀里的抄经本——不对,刚才明明藏房梁了。

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她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慌乱中,她鬼使神差把抄经本塞进了自己衣襟。

窖道深处传来滴水声。

王五在前面扯她袖子:"跟紧了,这路......"

"等等。"萧承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昭娘转身,看见他倚着窖壁,左肩的血把灰布染成深褐。

他手里攥着那支银簪,发间沾着草屑:"跑的时候捡的。"

窖道突然往下倾斜。

昭娘踩空一步,萧承煜捞住她腰。

他掌心的血蹭在她背上,像团烧红的炭。

"前面是......"王五的声音突然低下去。

昭娘顺着他的目光看,窖道尽头有扇石门,门上刻着团火纹——和她父亲牌位下的玉,和萧承煜血书上的印,一模一样。

"赤焰印。"周伯轻声说。

石门上的铜环被王五拽动,"咔"地一声,门里涌出股霉味。

昭娘借着萧承煜的火折子看,门内是段向下的石阶,台阶上积着薄灰,最深处有块青石板,刻着"忠魂"二字。

"这是......"她话没说完。

头顶突然传来石板被掀开的动静,陈武的喊声响彻菜窖:"在这儿!"

萧承煜把银簪塞进她手里,推她往门里走:"进去。"

昭娘攥紧银簪,迈出第一步。

石阶下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硌了她脚——是块碎玉,火纹还清晰着,和她父亲留下的那块,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