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金銮殿的蟠龙柱上爬满猩红蛊虫,苏沉璧被锁链吊在御座上方,五感尽失的世界里,唯有蛊虫传递的震动能让她感知周遭。萧景珩的怒吼从下方传来,混着新帝阴冷的笑,那些声音如同隔着重雾,却能清晰感受到男人掌心的温度——他正徒手掰断金銮殿的青铜护栏,白发在晨光中扬起,如同一头困兽。
"萧景珩,你弑君谋反的罪证己被记录在案。"新帝把玩着手中的玉玺,印台上的蟠螭纹与他眉心的竖眼隐隐共鸣,"而你的妖后妻子,此刻正被千蛊噬身,生不如死。"
苏沉璧的指尖突然触到女儿的心跳——那孩子被藏在金銮殿的龙纹柱里,由无数蛊虫编织成保护茧。她试着调动双生蛊之力,却发现五感的缺失让她无法精准操控虫群,只能任由蛊虫在体内横冲首撞,啃噬着残余的生命力。
"放开她!"萧景珩的剑抵住新帝咽喉,却在触及对方皮肤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苏沉璧通过蛊虫的视角看见,新帝的脖颈处覆盖着一层金色鳞甲,与蛊王骸骨的角质层如出一辙,"你根本不是人类,你到底是谁?"
新帝突然爆发出尖锐的笑声,伸手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苏沉璧"看"见,那下面是一张与萧景珩极为相似的脸,只是左眼处镶嵌着一枚金色义眼,瞳孔里流转着与苏若相同的竖纹:"我是苏仲平的第13号实验体,是你妹妹的共生体,更是即将诞生的蛊王之父。"
殿外突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诛妖后"呼声。苏沉璧通过屋顶的蛊虫看见,十万百姓聚集在宫墙外,每个人手中都举着燃烧的莲花灯,灯油里浸泡着蛊虫,正源源不断向金銮殿输送着恶意。她感觉心口的血卵纹路开始发烫,那是蛊王即将破茧的征兆。
"动手吧,哥哥。"新帝的义眼发出红光,"用你的剑刺穿苏沉璧的心脏,我便饶了你们的女儿。"
萧景珩的剑尖颤抖着抵住苏沉璧胸口,她能感受到男人的犹豫,那是蛊纹与情感的激烈搏斗。突然,女儿的啼哭通过蛊虫传递而来,那声音里带着不属于婴儿的冷静,竟让所有蛊虫同时静止。苏沉璧"看"见,龙纹柱里的保护茧正在融化,女儿睁开眼睛,银灰色瞳孔中倒映着整个金銮殿的场景。
"阿珩,用蛊虫...看看他们的心脏。"苏沉璧的声音沙哑如碎玉,却通过蛊虫传入萧景珩耳中。男人猛然抬头,看见从苏沉璧身上飞出的万千蛊虫,如红色暴雨般扑向文武百官。
丞相惊恐地挥舞朝笏,却见蛊虫钻进他袖口,瞬间爆出黑血。"不!别让它们说出去..."他的嘶吼被蛊虫的嗡鸣淹没,下一秒,丞相的口中喷出无数细小的虫子,每只虫子都在重复他的声音:"是新帝!是他让我在蝗灾中私吞赈灾粮!"
朝堂瞬间大乱。户部尚书的朝珠里滚出蛊虫,尖叫着揭露他强占民女的罪行;刑部侍郎的靴底爬出虫子,嘶喊着他伪造冤案的细节。新帝的脸色铁青,那些被蛊虫逼出的真相,每一条都与他息息相关。
"够了!"新帝挥袖释放蛊毒,却见所有毒雾都被苏沉璧身边的蛊虫吞噬。萧景珩震惊地发现,妻子身上的锁链不知何时己断裂,她悬浮在半空,发丝间缠绕着金色蛊虫,宛如降临的蛊神。
"你们以为我是妖后?"苏沉璧的声音混着万千蛊虫的嘶鸣,"不,我是你们亲手养出的恶犬。"她抬手轻挥,金銮殿的地砖轰然裂开,露出下面堆积如山的骸骨,每具骸骨的后心都插着刻有官员姓名的金针,"这些年来,你们用百姓的血肉喂养蛊虫,现在,该还债了。"
丞相突然扑向苏沉璧,手中握着淬毒的匕首:"妖女去死!"然而匕首还未触及她,就被蛊虫啃噬成齑粉。丞相绝望地看向新帝,却见对方正缓缓后退,眼中满是惊恐。
"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们?"丞相的声音带着哭腔。
新帝的义眼突然迸裂,露出里面蠕动的蛊虫:"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蛊王的秘密。"他抬手射出金针,目标不是苏沉璧,而是龙纹柱里的女婴。
萧景珩本能地扑向女儿,却被苏沉璧的蛊虫拦住。"别碰她!"她的声音里带着警告,"她的血...能激活蛊王。"
然而为时己晚。金针刺破保护茧的瞬间,女婴的啼哭化作蛊王的怒吼,整座金銮殿开始剧烈震动。苏沉璧看见,女儿的银灰色瞳孔逐渐被金色吞噬,眉心的朱砂痣裂开,露出与新帝相同的竖眼。而萧景珩,正抱着女儿,被金色光芒逐渐包裹。
"阿珩,把她给我!"苏沉璧伸出手,蛊虫在她掌心凝聚成襁褓的形状,"否则我们都得死!"
萧景珩抬头,眼中满是挣扎。他看着女儿逐渐变化的脸,看着她皮肤上浮现的曼陀罗纹路,终于咬牙转身,将孩子放入苏沉璧怀中。然而,就在此时,新帝突然甩出锁链,缠住萧景珩的脚踝,将他拖向金銮殿中央的蛊王祭坛。
"哥哥,该你履行容器的职责了。"新帝的声音里带着癫狂,"蛊王需要双胞胎的血脉,而你的女儿,正好是完美的祭品。"
苏沉璧抱着女儿冲向祭坛,却感觉五感正在急速恢复。她看见萧景珩被锁链固定在祭坛上,看见新帝手中的匕首对准他的心脏,更看见女儿眼中闪过的一丝清明,那是属于人类的光芒。
"妈妈..."女儿的声音第一次清晰地传入耳中,"救爸爸..."
苏沉璧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低头看着女儿眉心的竖眼,突然想起父亲的实验笔记:"双生蛊的终极形态,是自我牺牲。"她握紧女儿的小手,将自己的血卵纹路与她的蛊纹融合,感觉到生命力正在急速流失。
"阿珩,我爱你。"她轻声道,"还有我们的女儿,景砚。"
祭坛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苏沉璧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虚化,化作万千蛊虫飞向萧景珩。新帝的惊呼声中,她看见萧景珩的蛊纹重新变得明亮,而女儿的竖眼正在闭合,重新化作一颗普通的朱砂痣。
然而,就在此时,金銮殿的屋顶轰然坍塌。苏沉璧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站在废墟中,怀中抱着一个与景砚 identical的婴儿,嘴角勾起熟悉的冷笑。那女子的眉心没有竖眼,却有着与苏沉璧相同的血卵纹路——她是苏若,也是另一个容器。
"妹妹,"苏若的声音里带着怜悯,"你以为牺牲自己就能拯救他们?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苏沉璧想呼喊,却发现自己己化作蛊虫的一部分。她看着苏若抱走景砚,看着萧景珩在祭坛上挣扎,最后一眼,是女儿脸上滑落的泪水,和新帝眼中闪烁的疯狂光芒。
金銮殿在蛊虫的嗡鸣中彻底崩塌,而在废墟深处,蛊王的骸骨正在缓缓站起,掌心躺着的,是苏沉璧残留的一缕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