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西山矿脉的入口在暴雨中张开巨口,如同蛊王撕裂的咽喉。萧景珩摸着血书最后模糊的"莲花纹"字迹,指尖触到悬崖边的青铜兽首——那是父亲鹰首军的标记,鹰嘴微张,露出里面刻着的莲花纹路。
"原来如此..."他将苏沉璧的发带系在兽首上,发带瞬间被雨水浸透,显露出隐藏的蛊纹,"莲花与鹰首,象征着容器与共生体的结合..."
暗门开启的瞬间,无数萤火虫涌出,每只虫背上都刻着"景砚"二字。萧景珩握紧怀中的婴儿,那是林清远留下的"真正的景砚",此刻正在襁褓中沉睡,眉心的朱砂痣偶尔闪过一丝金芒。他踏入矿脉,脚下的青砖刻满星图,每颗星辰都对应着一个蛊王容器的诞生地。
"萧景珩,你果然来了。"新帝的声音从矿脉深处传来,他身着祭司长袍,手中捧着的不是玉玺,而是苏沉璧的血卵,"你以为毁掉祭坛就能拯救她?不,蛊王的觉醒需要鲜血的灌溉,越多越好。"
矿脉墙壁上突然亮起无数火把,照亮了堆积如山的骸骨——每具骸骨的后心都插着刻有莲花纹的金针。萧景珩的蛊纹在震怒中灼烧,他看见其中一具骸骨的腕间戴着青梧的银镯,指甲缝里还嵌着冷宫的墙灰。
"这些都是你害死的人!"他的剑刺穿新帝的肩膀,却发现对方的血液是黑色的,里面漂浮着细小的蛊虫,"你早就被蛊王吞噬了!"
新帝笑着扯出心脏,里面跳出一只金色的蛊虫:"我们都是蛊王的臣民,只有献祭足够的生命,才能让新世界降临。"他抬手一挥,矿脉顶部的蓄水池开始倾斜,浑浊的湖水带着泥沙倾泻而下。
萧景珩抱着孩子躲避洪水,却在水面倒影中看见苏沉璧的脸——她身着白衣站在祭坛中央,眉心竖眼照亮整个矿脉,怀中抱着的孩子己化作蛊王的骸骨。
"阿珩,"她的声音混着水声传来,却带着苏若的阴冷,"来,完成最后的仪式。"
矿脉深处的祭坛突然升起,萧景珩被水流冲到祭坛前,看见中央的石碑上刻着"蛊王重生,需以血亲祭天"。苏沉璧的指尖划过石碑,血卵纹路与碑上的蛊纹共鸣,露出下面的机关——那是用萧景珩的蛊纹和苏沉璧的血卵共同开启的按钮。
"按下它,"苏沉璧的瞳孔是纯粹的金色,"启动西山矿脉的龙脉机关,用二十万大军的血,为蛊王洗礼。"
萧景珩的手悬在按钮上方,矿脉外传来士兵的呐喊声——新帝早己在矿脉周围布下二十万神机营,他们的火铳对准矿脉入口,准备将里面的人全部炸死。怀中的孩子突然啼哭,他低头,看见景砚的银灰色瞳孔中映出自己纠结的脸,眉心的朱砂痣正在吸收他的蛊纹。
"爸爸..."孩子突然开口,奶声奶气的呼唤让萧景珩浑身一颤,"痛..."
他这才惊觉,景砚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金色脉络,与苏沉璧体内的蛊纹如出一辙。原来林清远所谓的"真正的孩子",不过是另一个骗局,两个孩子本就是同一灵魂的分裂,只有融合才能让蛊王真正觉醒。
"对不起,景砚。"萧景珩的泪水滴在孩子脸上,"爸爸答应过你母亲,要保护这个世界..."
他猛地按下按钮,矿脉深处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苏沉璧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清明,那是属于苏沉璧的眼神,却转瞬即逝。祭坛下方的水道被打开,蓄积多年的地下水喷涌而出,形成高达数十丈的水墙,朝着神机营席卷而去。
"不!"新帝的怒吼被水声淹没,他的身体被洪水冲散,化作万千蛊虫。萧景珩抱着孩子跃上祭坛顶部,看见水墙如天幕般压向地面,士兵们的惊呼声被洪水吞噬,火铳在水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照亮了他们惊恐的脸。
"阿珩..."苏沉璧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是纯粹的苏沉璧,带着哭腔,"停下吧,我能感觉到...蛊王在吸收这些生命..."
萧景珩转头,看见苏沉璧的身体正在与蛊王骸骨融合,她的发丝逐渐变成金色,每一根都缠着溺水士兵的亡魂。景砚在他怀中剧烈挣扎,眉心的朱砂痣与竖眼同时存在,形成诡异的阴阳鱼图案。
"来不及了..."他的声音被洪水的轰鸣掩盖,"这是唯一的办法..."
洪水吞没矿脉的瞬间,萧景珩看见天空中浮现出巨大的蛊王虚影,它的翅膀是由无数士兵的灵魂组成,每一片羽毛都在发出痛苦的哀鸣。苏沉璧的脸出现在虚影中央,既是蛊王,也是他深爱的女人。
当洪水退去,矿脉外己是一片泽国。萧景珩抱着昏迷的孩子站在废墟上,看见远处的皇宫在洪水中摇摇欲坠,新帝的尸体漂浮在水面,手中还攥着半块血卵。
"阿璧..."他轻声呼唤,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转身,看见苏沉璧站在月光中,白衣纤尘不染,眉心没有竖眼,只有一颗淡淡的朱砂痣。
"阿珩,"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景砚她..."
话未说完,怀中的孩子突然发出清越的啼鸣,眉心的朱砂痣化作金蝶飞走,露出下面完好无损的皮肤。萧景珩震惊地发现,景砚的瞳孔恢复了纯粹的银灰色,与他的眼睛一模一样。
"她没事了..."苏沉璧伸手抚摸女儿的脸颊,却在触到皮肤的瞬间僵住,"等等,她的体温..."
孩子突然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与林清远如出一辙的冷笑,银灰色瞳孔中闪过一丝金芒:"爸爸,妈妈,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萧景珩感觉蛊纹在体内疯狂暴走,苏沉璧的血卵纹路也开始不受控制地蔓延。孩子的身体在他们怀中迅速生长,转眼间变成蹒跚学步的幼儿,穿着的虎头鞋渗出黑血,鞋尖的朱砂痣重新变成竖眼。
"景砚?"苏沉璧的声音带着恐惧,"你怎么了?"
"我不是景砚,"幼儿的声音是男女混合的诡异音调,"我是蛊王,是你们亲手创造的神。现在,该去完成最后的仪式了..."
远处的西山矿脉传来地壳运动的轰鸣,萧景珩看见矿脉上方的天空裂开缝隙,无数金色蛊虫涌出,在月光下组成巨大的祭坛。幼儿挣脱他们的怀抱,走向矿脉,每一步都在水面上留下莲花状的涟漪。
苏沉璧想抓住孩子,却被萧景珩拦住。他指向矿脉入口,那里站着林清远,怀中抱着另一个孩子——真正的景砚,正在襁褓中啼哭,眉心没有任何标记。
"两个孩子..."苏沉璧的声音颤抖,"原来从一开始,就有两个景砚..."
林清远微笑着点头:"没错,一个承载蛊王的灵魂,一个承载人类的灵魂。现在,该让他们融合了..."
萧景珩握紧苏沉璧的手,看着两个孩子逐渐靠近,心中涌起无尽的绝望。他知道,无论怎么选择,都无法阻止蛊王的诞生,而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成为怪物,或者失去她的生命。
"阿珩,"苏沉璧突然抬头,眼中燃起决然的光芒,"用你的蛊纹,封住蛊王的灵魂。就算失去生命,我也要让我们的女儿做个普通人。"
萧景珩还未回答,便看见林清远抬手射出金针,首击景砚的眉心。苏沉璧本能地扑向孩子,却在触到金针的瞬间,感觉自己的血卵纹路被激活,与蛊王的灵魂产生共鸣。
矿脉上方的金色蛊虫突然全部静止,整个世界陷入诡异的寂静。萧景珩看见苏沉璧的身体悬浮在空中,眉心浮现出与蛊王相同的竖眼,而两个孩子的身体正在她怀中融合,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
当光芒散去,苏沉璧跪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眉心的竖眼己经消失,只有一颗淡淡的朱砂痣。林清远的身影消失在矿脉深处,留下一句话在风中回荡:
"三个月后的满月,蛊王将再次觉醒。而你们,将成为祭品..."
萧景珩扶起苏沉璧,看着怀中的孩子,心中既是喜悦又是恐惧。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真正的挑战还在前方。而他们,必须为了女儿的未来,与整个世界为敌。
两个孩子是否真正融合?苏沉璧的血卵纹路为何消失?林清远的下一个阴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