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红颜殁,史笔如刀

第44章

深冬的皇城笼罩在铅灰色的雾霾中,苏沉璧被铁链锁在午门的青铜柱上,指甲缝里还嵌着西山矿脉的泥沙。三天前那场洪水退去后,新帝的残余势力以"弑君屠民"的罪名通缉他们,而林清远不知何时篡改了所有蛊虫的记忆,让她成为了百姓口中的"祸国妖后"。

"妖女!还我儿子!"掷来的菜叶混着石块砸中她的脸,苏沉璧却感觉不到疼痛。她望着远处宫墙上的通缉令,画像上的自己眉心被刻意画上竖眼,与真正的蛊王如出一辙。萧景珩的画像被划得面目全非,旁边用朱砂写着"通敌叛国"西个大字。

"别看了。"萧景珩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他戴着破旧的斗笠,怀中抱着熟睡的景砚,孩子的眉心始终贴着一块浸过蛊虫血的纱布,"我联系了鹰首军旧部,申时三刻准时劫法场。"

苏沉璧摇头,铁链在寒风中发出细碎的声响:"新帝在法场下埋了'噬心雷',每颗雷里都有十万蛊虫,你带景砚走,我来引开他们。"

"不可能!"萧景珩猛然抬头,斗笠滑落,露出鬓角新添的白发,"我说过,哪怕天涯海角,我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他的话被远处的钟鼓声打断。十二名史官身着玄色朝服,捧着刻满字的竹简走向法场,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莲花状的血印——那是用蛊虫分泌物写成的罪状。为首的太史令举起金册,声音里带着伪善的悲痛:"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沉璧妖言惑众,操控蛊虫屠害二十万军民,着即处以凌迟之刑,以谢天下!"

百姓的叫骂声瞬间变成山呼海啸的"万岁"。苏沉璧看着太史令袖口露出的莲花纹,想起父亲实验室里的一幕——这个男人曾跪在苏仲平面前,接过第一只"控心蛊"。

"慢着。"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冬日的冰棱更冷,"我要亲自书写供状,让天下人知道真相。"

太史令犹豫片刻,示意手下递上竹简。苏沉璧用指甲划破掌心,以血为墨,在竹简上写下:"所谓二十万军民,不过是新帝用'驱尸蛊'操控的活死人,真正的凶手..."字迹突然中断,她抬头望向萧景珩,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带景砚去西山矿脉的暗门,那里有...".

"妖女还敢妖言惑众!"新帝的声音从城楼传来。苏沉璧这才惊觉,所谓的新帝不过是个傀儡,真正的操控者站在他身后——林清远戴着新的银面具,怀中抱着的婴儿正在诡异地笑着。

刑场上的刽子手举起鬼头刀,刀刃上刻满镇魂咒。苏沉璧闭上眼睛,听见萧景珩的怒吼混着马蹄声逼近,却在此时,怀中的血卵纹路突然亮起,金蝶从她袖口涌出,在雪地上拼出"活下去"三个字。

"阿珩,答应我..."她在金蝶的掩护下传音,"别让景砚成为第二个我..."

刀光落下的瞬间,苏沉璧感觉脖颈一凉,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她睁开眼睛,看见萧景珩用身体挡住了致命一击,鲜血溅在她脸上,温热而腥甜。

"不!"她的嘶吼震碎了雾霾,双生蛊之力在悲痛中爆发,铁链应声断裂。金蝶组成巨大的屏障,挡住了刽子手的第二刀,而她怀中的景砚突然啼哭,眉心的纱布飘落,露出光洁的皮肤——蛊王的灵魂,竟己不知所踪。

"原来...你早就转移了蛊王..."林清远的声音带着惊讶,"苏沉璧,你果然比你父亲更聪明。"

苏沉璧没有回答,她抱着萧景珩后退,看见太史令正在焚烧她的供状,火苗中浮现出父亲的脸。那些被烧毁的竹简灰烬里,隐约可见"林清远才是..."的残片。

"动手!"新帝挥手示意,法场下的"噬心雷"同时引爆。苏沉璧感觉大地震动,金蝶组成的屏障正在迅速减弱,而萧景珩的心跳正在她掌心变得微弱。

"阿璧,对不起..."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没能保护好你..."

"别说了。"苏沉璧低头吻住他的唇,咸涩的泪水混着血味,"你看,金蝶在为我们引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看见林清远手中的婴儿张开嘴,无数细小的蛊虫飞向景砚。苏沉璧本能地转身护住孩子,却感觉后腰传来剧痛——那是史官的金针,专门克制双生蛊的"断情针"。

"这一针,替你父亲清理门户。"太史令冷笑,"蛊王己经消失,你再也没有利用价值..."

苏沉璧感觉意识正在迅速流失,双生蛊之力随着血液流逝。她望向萧景珩,看见他眼中倒映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听见景砚的啼哭变成了金蝶的嗡鸣。

"阿珩,我爱你..."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化作万千金蝶,每只蝴蝶的翅膀上都刻着"景砚"二字,"照顾好我们的女儿..."

金蝶散尽时,雪地上只剩下萧景珩抱着孩子跪在血泊中,手中紧握着苏沉璧的一缕发丝。太史令捡起她的血书残片,冷笑着抛入火中:"记住,史书会记载,妖后苏沉璧畏罪自杀,而摄政王..."

"会让你们付出代价。"萧景珩抬头,眼中没有泪水,只有冰冷的杀意。他的蛊纹在震怒中亮起,照亮了胸前景砚的胎记——那不是朱砂痣,而是一朵尚未绽放的莲花。

三日后,皇陵的无名碑前。萧景珩用剑刻下"苏沉璧之墓",却在碑后发现一道暗格。里面藏着一本血书,封面写着"蛊王转生实录",第一页是苏沉璧的字迹:

"阿珩,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己成功将蛊王灵魂转移到...

字迹被大片血迹覆盖,最后一行勉强辨认:"林清远的银面具下,是...".

萧景珩握紧血书,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他转身,看见一队史官押着囚车经过,车上的犯人戴着与苏沉璧相同的枷锁,面容却与她一模一样——那是本该死去的苏若。

"哥哥,"苏若的声音从囚车传来,"史书里的真相,从来由胜利者书写。而我,将成为新的蛊王容器..."

萧景珩的剑出鞘半寸,却在看见景砚在怀中微笑时顿住。孩子的指尖指向远方,那里的西山矿脉升起金色烟雾,烟雾中隐约可见林清远的身影,他手中抱着的婴儿,眉心闪烁着与苏沉璧相同的血卵纹路。

"爸爸,"景砚突然开口,"蝴蝶回来了..."

萧景珩转头,看见一只金色蝴蝶停在墓碑上,翅膀上的纹路缓缓变化,竟组成了"祭坛"二字。他知道,这是苏沉璧留下的最后线索,也是他们与蛊王的最终对决。

苏若为何复活?林清远的婴儿究竟是谁?苏沉璧的血书隐藏着什么秘密?而萧景珩,又将如何面对这场改写历史的终极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