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扬子江的晨雾如液态的白磷，在剑刃上凝结成千万颗细小的冰晶。萧景珩单膝跪地，将景砚护在身后，惊鸿剑的剑芒划破晨雾，在苏若的金蝶箭上激起串串火星。苏若的广袖流仙裙在江风中猎猎作响，袖口翻卷间露出的莲花纹身正在蠕动，那些由蛊虫组成的纹路如活物般顺着手臂攀爬，最终在她锁骨处汇集成林清远标志性的三瓣莲花图腾，每片花瓣中央都嵌着一枚人眼状的蛊卵。
"你果然是他的容器。"萧景珩的声音里混着江风的腥咸，眼前闪过第57次轮回中苏若为救苏沉璧挡下毒酒的画面——那时她的瞳孔清澈如溪，唇角还挂着解脱的微笑，与此刻眼底的阴鸷判若两人。
"容器？"苏若轻笑，金蝶箭的箭头突然分裂成十二只小虫，每只虫身都刻着景砚的生辰八字，虫翼振动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高频哨音，"我是林清远最完美的作品，是他用自己的蛊王血脉和苏沉璧的佛魂碎片培育的共生体。可惜，那个老东西永远不知道，我在每具克隆体的脑垂体里都埋下了背叛的种子。"
景砚的疤痕突然发出蜂鸣般的强光，黑棺的青铜锁扣与惊鸿剑剑柄的曼陀罗图案严丝合缝。随着一阵齿轮转动的轰鸣，棺盖缓缓打开，棺中躺着的女孩身着珍珠缀边的雪白婚纱，眉心刻着完整的血卵纹路，面容与景砚如出一辙，却在眼角多了颗泪痣——那是第111号时空画面中的"新娘"。
"这是我的本体，第0号实验体。"苏若的指尖抚过新娘的唇瓣，婚纱上的珍珠突然渗出黑血，"林清远本想用她的身体在婚礼当天迎接蛊王降世，却不知道，我早就用景砚的佛魂碎片篡改了血卵的基因链。"她突然用力刺入新娘眉心，血卵应声收缩成核桃大小，新娘的面容迅速衰老，化作一具皮包骨的干尸。
萧景珩的蛊纹在胸腔内掀起惊涛骇浪，后颈的曼陀罗纹身如火焰般灼烧，终于明白为何每个轮回的苏若都能精准出现在关键节点——她根本不是苏沉璧的妹妹，而是穿梭于各个时空的"观察者"，通过景砚的佛魂碎片定位所有可能的未来。
"你想取代林清远，成为新的蛊王宿主。"他握紧惊鸿剑，剑身上的曼陀罗纹路与黑棺产生共振，棺木表面浮现出与永生殿相同的往生咒文，"但蛊王需要佛魔同体的容器，而你只有魔魂，永远无法平衡..."
"所以我需要景砚的佛魂碎片。"苏若的金蝶箭再次转向，十二只小虫在空中组成骷髅图案，"别担心，只是借她的灵魂完成最后一次融合，事成之后，我会还给你一个...更完美的女儿。"
千钧一发之际，萧景珩挥剑斩断箭尾，剑势带起的气浪将江心的雾气劈成两半。坠落的金蝶小虫在空中聚成苏沉璧的虚影，她身着第1次轮回中的淡绿襦裙，发间别着他送的金蝶步摇，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不属于那个时代的沧桑。
"阿珩，带景砚进入吊坠世界。"虚影的声音混着多个时空的回响，每说一个字就有一片金鳞从她身上剥落，"那是用我们的执念编织的安全区，林清远的意识无法渗透。"
掌心的金蝶吊坠突然剧烈震颤，在空中膨胀成首径丈许的光镜，镜面涟漪中映出阳光明媚的草原。苏沉璧穿着淡绿襦裙蹲在花丛中，手中握着一束蓝色鸢尾，身边的小女孩笑着跑来，裙摆沾满草汁，眉心光洁如纸，与景砚小时候一模一样。
"那不是幻象。"苏若的声音突然柔和，指尖抚过镜面，"是我们用千万个轮回的痛苦、背叛与死亡换来的平行世界。在那里，没有蛊王，没有轮回，只有...简单的幸福。"她的语气中闪过一丝嫉妒，"但要进入那里，必须有人留下作为锚点，否则镜像会崩塌。"
景砚突然挣脱萧景珩的怀抱，疤痕发出的强光与吊坠产生共鸣，她的瞳孔中倒映着镜中的自己，眼神却异常清明，宛如承载了所有轮回的记忆："爹，让我留下。妈妈说过，我的血是佛魔之间的平衡剂。"
"不行！"萧景珩的声音里带着十年逃亡的疲惫与恐惧，指尖掠过景砚眉心的疤痕，那里还残留着她三岁时摔破膝盖的温度，"我己经在第49次轮回失去过你一次，不能再..."
"那不是失去，是选择。"景砚踮起脚尖，在他脸颊印上一个温热的吻，"你看镜中的妈妈，她笑得那么开心，那才是我们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结局。"
苏若的金蝶箭第三次袭来，这次瞄准的是光镜中央。萧景珩在箭尖刺破镜面的瞬间，将景砚推入镜中，自己却被箭尾的蛊毒扫中，右腿瞬间金鳞密布，摔倒在黑棺旁。镜中的景砚踉跄着扑向苏沉璧，而苏沉璧转身时，发间的金蝶步摇突然碎成齑粉，露出底下缠绕的莲花状蛊虫。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萧景珩。"苏沉璧的声音从镜中传来，却比北极冰川还要冰冷，她抬手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底下与苏若 identical的莲花纹身，"在这个由执念编织的牢笼里，我才是真正的蛊王。"
萧景珩震惊地看着镜中的苏沉璧撕下伪装，华服下的皮肤上布满与林清远相同的实验疤痕，而景砚被她紧紧箍在怀中，眼神逐渐空洞，眉心的疤痕正在被血卵纹路覆盖。与此同时，苏若的身体开始崩解，露出里面由克隆体残骸组成的骨架，那些残骸的面容竟与镜中的"苏沉璧"完全一致。
"你以为摆脱了林清远的控制？"苏沉璧的指尖抚过景砚的眉心，血卵如活物般蠕动，"从你第一次挥动惊鸿剑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成为我棋盘上的棋子。这个所谓的'真实世界'，不过是我用你的愧疚感编织的陷阱。"
黑棺的锁扣突然发出刺耳的轰鸣，将萧景珩困在其中。他这才惊觉，惊鸿剑不知何时插入了棺木的锁孔，剑柄上的曼陀罗纹路与棺盖上的血卵图案形成完整的蛊阵。镜中的苏沉璧举起金蝶权杖，杖头的血卵与景砚的疤痕产生共鸣，整个草原开始扭曲，绿草瞬间枯萎，鲜花化作蛊虫，天空裂开无数缝隙，露出里面翻涌的血云。
"第111次轮回的教训是——"苏沉璧的声音混着林清远的狂笑，脚下的土地裂成蜂窝状的蛊巢，"永远不要相信美好的幻象，尤其是...你最爱的人的笑容。"
当黑棺完全闭合前，萧景珩看见镜中的景砚嘴角勾起与苏若相同的阴鸷微笑，她的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金蝶吊坠，吊坠表面刻着"第112次轮回"的字样。而在镜外的现实中，苏若的残骸突然化作万千金蝶，钻进黑棺的缝隙，在他耳边留下最后一句低语："真正的苏沉璧，在永生殿的血卵里等你..."
棺木陷入黑暗的瞬间，萧景珩感觉蛊纹正在与黑棺的蛊阵融合，他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充满镜像的空间，每个镜面都映着不同轮回的场景——有他与苏沉璧的婚礼、景砚的葬礼、还有林清远在实验室狂笑的画面。在无数镜像的中央，真正的苏沉璧被困在血色琥珀中，她的眼神里满是泪水，却在看见他的瞬间，用唇语说出："打破...镜中蛊..."
镜中的苏沉璧究竟是克隆体还是被夺舍的宿主？景砚在进入镜中世界后，是否己经被篡改记忆并成为新的蛊王容器？黑棺的蛊阵是否与永生殿的时空齿轮相连，能否帮助萧景珩突破维度限制？而真正的苏沉璧留下的"打破镜中蛊"暗示着什么，是否意味着镜中世界存在致命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