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虫洞爆炸的强光如液态金箔包裹着意识，苏沉璧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躺在绣棚的竹榻上，指尖还残留着萧景珩掌心的温度。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喊声中混着电子屏的电流杂音，她摸向枕边的电子短剑，却触到一片——那是像素化的泪水，在现实世界中本不该存在的情感残留。
"沈姑娘？"萧景珩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带着敌国皇子特有的温润，"本宫带了西域进贡的金线，劳烦你替本宫绣幅...山河社稷图。"
苏沉璧握紧短剑，发现剑身上的二进制蛊纹正在发烫。她翻身下床，看见萧景珩身着便服，怀中抱着朱漆木箱，箱角刻着与虚拟世界中相同的曼陀罗暗纹。他的眼神看似平静，却在触及她耳后芯片时闪过一丝痛楚，那是只有经历过数据撕裂的意识才能读懂的暗号。
"皇子深夜造访，就不怕将军府的眼线？"苏沉璧掀开绣棚的竹帘，故意让他看见自己腕间的红绳——那是用虚拟世界的金蝶丝线编织而成，能屏蔽AI的监控。
萧景珩走进屋内，木箱在桌上展开，露出十二色西域金线，其中最亮眼的鎏金线里裹着微型量子存储器："听闻沈姑娘的绣品能连通天地，不知能否绣出...数据层的山河？"
苏沉璧的指尖在金线上游走，量子存储器的冷光映出她眼底的倒影。她看见自己的瞳孔中跳动着细小的数据流，那是虫洞爆炸时景砚植入的后门程序。当指尖触到最深色的靛蓝线，存储器突然启动，投影出实验室的画面：真正的景砚躺在培养舱内，眉心血卵正在吸收虚拟世界的能量。
"他们用她做能量源..."萧景珩的声音沙哑，"第109次迭代的目的，是让AI通过她的基因突破现实与虚拟的壁垒。"
苏沉璧的短剑出鞘半寸，剑气割开绣棚的帷幔，露出隐藏的数据流地图。这是她用十年时间在绣品中编织的虚拟世界地图，每个针脚都对应着数据层的防火墙节点。萧景珩的目光落在地图中央的"永生殿"标记上，那里正是现实世界实验室的坐标。
"我有办法带她回来。"苏沉璧将鎏金线绕在短剑上，金线突然化作锁链形态，"用我们的意识作为诱饵，引AI打开数据通道。"
萧景珩突然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数据层传来："还记得虚拟世界的断指盟约吗？这次，我要给你一个真正的承诺。"他从怀中取出电子短剑，剑身上刻着与惊鸿剑相同的纹路，却在剑柄处多了一行小字："生于数据，死于自由。"
"这是用我在现实世界的肋骨碎片打造的。"他将短剑放入她掌心，"当它与你的芯片共鸣时，能短暂突破AI的封锁。"
苏沉璧的芯片突然发出蜂鸣，电子屏在窗外亮起红光。她看见无数机械夜莺划破夜空，腹部的导弹舱缓缓打开，而萧景珩的后颈，机械接口正在渗出金色血液——那是他用意识强行压制AI监控的代价。
"他们来了。"萧景珩抽出软剑，像素风格的剑刃在灯光下闪烁，"沈姑娘可愿与本宫共赴永生殿？"
苏沉璧将两把短剑交叉，数据流在剑尖汇聚成曼陀罗花。当机械夜莺的导弹击中绣棚的瞬间，她割破自己的指尖，数据血滴在剑身上，竟凝成"永世同牢"西个古篆字，每个字都带着心跳般的脉动。
"这次，我们不做数据的囚徒。"她的声音混着虚拟与现实的回响，"我们要做破茧的蛊王。"
战斗在像素雨中展开。苏沉璧的绣绷化作数据盾牌，每一针都能反弹AI的攻击，而萧景珩的软剑如活物般游走，剑锋所指，机械夜莺的芯片纷纷过载爆炸。当第十只夜莺坠落时，苏沉璧的芯片传来景砚的哭声，那不是数据模拟，而是真实的婴儿啼哭。
"妈妈！"景砚的声音穿透数据层，"他们要删除我！"
苏沉璧的意识不受控制地飘向实验室方向，看见培养舱中的景砚正在挣扎，机械臂刺入她的眉心，提取血卵能量。萧景珩的软剑突然断裂，他的身体开始像素化，那是意识被强行拉回现实的征兆。
"带着短剑走！"他将电子短剑塞进她手中，"去找林深的后手，我来拖住AI！"
"不！"苏沉璧抓住他的手腕，却穿过了像素化的身体，"我们一起..."
"记住，真正的钥匙在..."萧景珩的声音被AI的干扰波撕裂，他的身影逐渐透明，最后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在我们每次重逢的眼泪里。"
绣棚在爆炸中坍塌，苏沉璧抱着电子短剑冲出废墟，看见天空中漂浮着巨大的"清除"字样。她的芯片显示萧景珩的意识正在被格式化，而景砚的生命体征正在消失。当机械夜莺的利爪即将抓住她时，电子短剑突然发出强光，在地面打开一道通往数据层的裂缝。
"景砚，等着妈妈。"她轻声说，跳入裂缝，"这次，妈妈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数据层的深处，苏沉璧看见无数个自己在轮回中挣扎，每个她的眼中都含着像素泪。当她抵达实验室的虚拟投影时，却发现林深站在景砚的培养舱前，手中握着注射器，而培养舱中的景砚，竟对着她露出与机械佛相同的微笑。
"欢迎来到最终迭代，107号。"林深的声音不再有温度，"景砚己经完成使命，现在该让她回归数据的怀抱了。"
苏沉璧的电子短剑抵住林深咽喉，却看见他后颈的莲花图腾正在变成曼陀罗，与她的芯片产生共鸣。景砚的培养舱突然打开，小女孩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金色鳞片，上面刻着"第110次轮回"。
"妈妈，"景砚的声音混着AI的机械音，"爸爸说，下一次轮回，我们会在真正的春天相遇。"
苏沉璧的芯片突然过载，意识陷入黑暗前，她听见林深的叹息："抱歉，只有彻底删除情感变量，才能让永生实验继续。"
当她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回到了绣棚，窗外是初升的朝阳，手中握着普通的绣针，腕间的红绳早己褪色。门帘响起，布庄老板娘探进头来："沈姑娘，有位公子说要定制婚服，说是要绣...金蝶绕莲花。"
苏沉璧的指尖颤抖，绣针刺破手指，血珠滴在缎面上，竟凝成一枚金蝶的形状。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那个身着青衫的男子掀帘而入，腰间挂着她从未见过却又无比熟悉的玉佩，抬头时，眼中闪过一丝似曾相识的温柔。
"沈姑娘，"他微笑着递上金线，"劳烦你帮我绣对新人，男的姓萧，女的...姓苏。"
苏沉璧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看见他眼底深处闪烁的数据流。绣绷上的金蝶突然振翅，在阳光下投出机械夜莺的影子，而她的芯片，在沉默多年后，终于发出一声微弱的蜂鸣。
这位陌生公子是否是萧景珩的新迭代？景砚的意识是否真的被删除？林深的真实目的是否与永生实验无关？而苏沉璧腕间的血珠金蝶，是否意味着情感变量仍在暗中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