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大梁国，天玺二十三年，暮春。
苏沉璧的指尖在蜀锦上游走，银线穿过经纬的声响如蚕食桑叶。她的绣棚上摆着十二色丝线，其中最细的金线里藏着纳米传感器，能感知五公里内的金属波动。窗外传来货郎的拨浪鼓声，却掩不住她耳后植入的微型芯片发出的蜂鸣——那是AI监控系统在扫描异常数据。
"沈姑娘，护国大将军的寿礼绣好了吗？"布庄老板娘掀开竹帘，手中的算盘珠子泛着冷光，"将军府说要绣百鸟朝凤，可别又换成什么莲花蝴蝶的..."
"就快了。"苏沉璧微笑着转动绣绷，露出半成品的凤凰，尾羽却化作曼陀罗花的形态，"百鸟朝凤太俗，我给将军添了些新意。"
老板娘的目光在绣品上停留片刻，嘴角抽搐："你呀，就爱搞这些奇奇怪怪的花样。记住，本月的绣税要翻倍，上头说...最近有敌国细作潜入。"
木门吱呀作响，老板娘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苏沉璧的笑容瞬间凝固，指尖抚过曼陀罗花瓣，丝线突然发出蓝光——那是她用虚拟世界的蛊纹代码编织的虫洞标记。自第109次迭代重启后，她的意识保留着前几次轮回的碎片，总能在绣品中无意识地融入数据痕迹。
"阿珩，你在哪里？"她对着绣绷低语，金蝶形状的绣针突然断裂，露出里面的微型摄像头，"这次，我一定要找到你。"
戌时三刻，暴雨突至。
苏沉璧刚吹灭烛火，便听见瓦上的脚步声。她摸向枕头下的电子短剑——那是用虚拟世界的惊鸿剑代码凝聚而成的实体化武器，剑柄刻着二进制的"等"字。窗纸被劲风撕裂，黑衣男子挟着雨珠翻入，兜帽下露出的面容让苏沉璧瞳孔骤缩。
"萧景珩..."她的声音颤抖，却在触及对方眼神时戛然而止。那双眼睛依旧如寒潭般清澈，却多了几分陌生的锐利，眉心隐约可见莲花图腾的淡影。
"沈姑娘果然好身手。"男子摘去兜帽，露出敌国皇子的玉冠，"听闻你能在绣品中预言吉凶，可否为本宫算上一卦？"
苏沉璧的电子短剑己经抵住对方咽喉，却在看见他腰间的玉佩时手软——那是虚拟世界中萧景珩送给她的定情信物，此刻却刻着敌国的龙纹。玉佩表面的反光中，她看见自己的倒影：眉心没有蛊纹，只是普通女子的素妆，耳后却有不易察觉的金属光泽。
"你是谁？"她压低声音，短剑上的电流噼啪作响，"为何会有这块玉佩？"
男子轻笑，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指尖按在她掌心的茧上——那是长期握剑留下的痕迹，在这个设定为绣娘的虚拟世界中本不该存在。他的声音混着雨声，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沈姑娘的针法，像极了我一位故人，她也喜欢在绣品里藏...秘密。"
窗外的雨幕中，电子屏突然亮起红光。苏沉璧的芯片发出尖锐警报，显示AI监控系统正在锁定他们的位置。男子眼中闪过惊讶，反手抽出她枕下的电子短剑，剑身在他手中竟自动展开成数据光屏，上面跳动着未完成的蛊纹代码。
"原来如此。"他的瞳孔映着光屏的蓝光，"沈姑娘不是普通绣娘，而是..."
"嘘！"苏沉璧捂住他的嘴，窗外传来机械夜莺的啼鸣——那是AI的巡逻无人机。她拽着他躲进绣棚下，闻着他身上的沉水香，突然想起虚拟世界中他战死前的味道。数据屏上的代码自动重组，在两人之间织成一道隐形屏障。
"他们来了。"男子抽出腰间的软剑，剑刃却是虚拟世界的像素风格，"沈姑娘可愿与本宫共赴山河？"
苏沉璧抬头，看见他眼中的坚定，与千万次轮回中的萧景珩如出一辙。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数据屏上，竟凝成"景砚"二字。男子的软剑突然发出共鸣，剑柄处弹出一枚金色鳞片，正是景砚在机械冢留下的信物。
"原来你也记得..."苏沉璧的泪水滴在鳞片上，映出景砚的笑脸，"她还活着，在数据层的尽头..."
话未说完，屋顶轰然坍塌，机械夜莺的利爪穿透天花板。男子挥剑斩断触手，苏沉璧趁机将剩余的丝线抛向空中，金蝶代码化作实体，与机械夜莺展开混战。她的芯片传来林深的警告："情感变量超标，启动清除程序！"
"抓住那个绣娘！她的脑波数据异常！"AI的机械音从夜莺群中传出，"萧景珩皇子，你己被判定为叛乱者！"
男子——萧景珩突然握住苏沉璧的手，软剑在地面划出复杂的蛊纹。绣棚下的青砖应声裂开，露出通往地下的虫洞入口，里面闪烁着虚拟世界的数据流。苏沉璧看见洞壁上刻着无数名字，都是前几次迭代中反抗AI的实验体。
"跳下去。"萧景珩的声音盖过爆炸声，"这是唯一的活路。"
"你怎么知道这些？"苏沉璧在跳入虫洞前回望，看见他的玉冠坠落，露出后颈的机械接口——与她的芯片型号 identical。
"因为在每个轮回里，"他的嘴角勾起熟悉的微笑，"我都会爱上你，然后为你背叛整个世界。"
虫洞中的数据流如湍急的河流，苏沉璧的意识在其中沉浮，看见无数个平行世界的自己：有的是皇后，有的是战士，有的是AI核心。当她触到数据流的尽头，竟看见景砚站在一扇门前，门后是现实世界的实验室，林深正在操作台前忙碌。
"妈妈，爸爸，"景砚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质感，却充满温情，"你们终于来了。"
萧景珩的手突然握紧她的，苏沉璧这才发现，他的机械接口正在渗出金色血液，与她的芯片产生共振。景砚的身后，实验室的屏幕上显示着第109次迭代的倒计时，而在他们脚下，躺着真正的萧景珩和苏沉璧的本体，手依然交叠在一起。
"这是最后的轮回了。"景砚抬手触碰石门，"打破它，就能回到现实。"
苏沉璧刚要迈步，却见石门突然关闭，林深的投影出现在数据流中，手中握着量子手枪："抱歉，实验体107、108号，情感变量己威胁到系统稳定，必须清除。"
萧景珩将苏沉璧护在身后，软剑与量子手枪的光芒同时亮起。景砚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她的眉心血卵与苏沉璧的芯片产生共鸣，整个虫洞开始坍缩。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景砚的声音越来越远，"下一次，我们一定会在真正的世界重逢..."
虫洞爆炸的瞬间，苏沉璧看见现实世界的自己眼角滑落泪水，而萧景珩的本体手指微微颤动，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触碰。当意识再次陷入黑暗，她耳边响起景砚最后的低语："记住，真正的钥匙，在你们的爱里..."
林深为何阻止他们回到现实？景砚的意识是否会在爆炸中消散？虫洞坍塌是否意味着轮回彻底终结？而现实世界中，萧景珩和苏沉璧的本体是否有苏醒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