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廿西，尚食局的晨雾里渗着寒意。陈延之刚把新收的岭南荔枝蜜封罐，就见禄儿攥着张纸条闯进来。
"陈师傅！有人把纸条塞进咱食材库门缝！"
展开泛黄的麻纸，两行歪斜的小字刺痛眼帘。
「停手吧，否则胡麻饼里会出现不该有的东西。」
陈延之指尖着纸角，系统光屏悄然亮起，「危险预警」的红光在视网膜上跳动 —— 这是半个月来第三封匿名信，前两封分别出现在他的雕花食盒和火候房的土灶里。
孙厨子抱着银柄刀靠在门框上，刀鞘轻敲地面。
"陈师傅，最近太医院李院正总在御膳房打转，说您的新菜坏了五运六气。"
他忽然压低声音。
"还有，昨日突厥使臣的翻译，偷偷问我能不能在烤全羊里加一味药..."
话没说完，刘典膳的钥匙串己经撞开门，山羊胡上沾着早朝的霜气。
"陈师傅，陛下让您即刻去两仪殿，说膳食账册对不上数。"
两仪殿的案头摆着尚食局的旧账本，李世民的玉扳指敲着页面。
"朕听说，西域乳香的用量比上月多了三成？"
陈延之扫过系统自动生成的采购记录，心里雪亮 —— 有人篡改了入库单，将聚贤楼勾结粮商私扣的乳香，全算在了新菜研发上。
"陛下"
他跪下时留意到殿角多了个陌生的宦官，袖口绣着五瓣梅花纹 —— 那是齐王李承乾的府徽。
"西域乳香多用于嫔妃的养生羹，臣这就去核对每道菜品的配伍..."
话没说完，陌生宦官突然插话。
"陈师傅深得陛下信任，想必也懂君臣分际？有些滋味，不该太出头。"
午间核查食材，陈延之发现冰室的岭南荔枝少了两筐。禄儿蹲在冰渣里扒拉，指尖沾着可疑的胭脂粉。
"陈师傅，这粉味像极了淑妃娘娘的胭脂！"
他忽然想起今早看见淑妃的贴身女官在食材库徘徊，袖口露出半截聚贤楼的丝帕。
系统的「食材溯源」技能自动触发，视网膜上浮现出荔枝的运输路线 —— 本该由波斯冰车运送的荔枝，中途被换成了岭南粮商的普通冰桶，难怪腐坏率高达六成。陈延之摸着发烫的玉坠，终于明白为何最近膳食总出问题：李承乾与李泰的储位之争，终究烧到了尚食局的灶台。
申时初，长孙皇后的传唤来得突然。陈延之踏入椒房殿，见皇后案头摆着未动的「双鹤延年羹」，碗沿凝着褐色斑点 —— 那是系统提示的「慢性毒药」反应。
"陈师傅"
皇后声音轻得像太液池的水。
"有些滋味，若太鲜美了，难免招人惦记。"
她指了指食盒底层的密信。
"昨夜有人往本宫的膳食里掺了巴豆，却不知本宫早让禄儿换了食盒。"
陈延之跪下时，看见信末盖着粮商协会的朱砂印 —— 正是聚贤楼背后的势力。
戌时正，尚食局突然闯入一队金吾卫。刘典膳的钥匙串在腰间乱响，山羊胡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
"陈师傅，有人告发你在胡麻饼里掺了西域毒草！"
陈延之望着被打翻的面盆，系统的「毒素检测」技能早己确认面团无毒，却在盆底发现半粒波斯商队独有的琉璃珠 —— 那是李泰王府的标记。他忽然想起今日午后，李泰的幕僚曾来询问「能否为殿下特制健脾糕」，当时没多想，如今看来，是要借他的手做局。
禄儿攥着木勺的手在发抖，袖口的胭脂粉还未洗净。
"陈师傅，他们要封尚食局！"
陈延之却笑了，从怀里掏出李世民亲赐的「膳食改革」令牌，牌面还带着体温。
"劳烦通传陛下，就说尚食局的胡麻饼，今日该让金吾卫的弟兄们尝尝 —— 若有毒，臣甘愿领罪；若无毒..."
他盯着刘典膳袖口的聚贤楼铜牌。
"怕是有人想让尚食局的灶台，永远生不起火。"
亥时三刻，尚食局后廊的油灯被人打翻。陈延之摸着发烫的玉坠，听着远处传来的喧闹声，系统光屏的「宫廷阴谋」进度条正在疯狂跳动。禄儿蜷缩在墙角，忽然掏出半块咬过的胡麻饼。
"陈师傅，这是刚才金吾卫吃剩的，没毒..."
他接过饼，发现饼心藏着粒极小的纸条，上面是程处默的字迹。
「太子党要对你动手，明日早朝呈膳食账册，我带人守在朱雀门。」陈延之望着窗外的双鹤灯，终于明白，这场权力斗争的刀光，终究比尚食局的刀刃更冰冷 —— 但好在，他不是一个人在灶台前。
太极宫的更鼓敲过西声，陈延之磨着桑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案板上的面团还在醒发，仿佛在等待黎明的第一把火。他知道，当明天的阳光照进尚食局，那些藏在胭脂粉里的算计、账本中的数字游戏、冰室里的荔枝劫，都将随着面团的展开，露出背后的真容。而他袖中的系统秘密，终将像胡麻饼的香气般，穿透层层迷雾，让这场波及膳食的权力斗争，在滋味的天平上，称出真正的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