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战争

烛火在萧肆眼底映出两簇幽蓝的焰,他垂眸盯着军报上朱红的"十万火急"西字,指腹反复着镇纸上断裂的"永寂"二字。姜泠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意识到这场战役背后更深的漩涡。

"父皇是在试探我。"萧肆忽然开口,声音像被寒铁淬炼过,"若赢了,太子位近在咫尺;若输了..."他转身看向姜泠,目光却像在看极远处的烽火,"阿泠,我必须赢。"

姜泠指尖无意识攥紧裙裾上沾着的桃瓣,那些娇柔的粉色此刻碎成齑粉。她忽然想起一月前他替她挡下毒箭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将生死看得比鸿毛还轻。

"我跟你一起去。"她抓住他冰冷的手腕,掌心还残留着方才交缠的温度。萧肆低头凝视她,喉结滚动着,突然将她拽进怀里。

"此战凶险。"他的声音闷在她发间,"若我战死沙场,你..."

姜泠打断他,仰头时夜明珠流苏扫过他泛青的眼尾,"若你敢让我守寡..."她忽然咬住他锁骨,尝到咸涩的汗味,"我就改嫁去突厥可汗帐下,让你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萧肆低笑出声,却在触及她颤抖的睫毛时笑意戛然。他忽然扯开中衣,露出心口狰狞的旧疤——那是一月前替她挡下的箭伤。"看见这疤了么?"他扣住她抚过疤痕的手,"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姜泠指尖忽然触到他心口剧烈的跳动,像战马踏碎坚冰的鼓点。她忽然明白,这不是普通的心悸,而是某种宿命般的悸动。

一更梆子响过三声时,萧肆翻身上马。姜泠提着琉璃灯追出去,看见他玄色披风在夜风里猎猎作响,恍若即将消散的夜雾。

"阿泠!"他忽然勒马回头,声音裹着破碎的风声,"等我回来!"

姜泠握紧手中半块镇纸,玉的凉意顺着掌纹渗进血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此后的日子,她每日都在宫等候消息,手中的半块镇纸被得温润。前线的战报如雪片般飞来,有胜有败,每一次都揪着她的心。

雁门关外的朔风卷着黄沙,将萧肆玄色披风扯成猎猎战旗。他立马于烽燧台上,俯瞰突厥大营如蚁群般铺陈在血色残阳里。三万铁骑的嘶鸣混着胡笳声,震得城墙上的青砖簌簌落灰。

"殿下,突厥人在阵前立了望楼。"副将递来千里镜,镜筒上凝结的冰碴刺得掌心生疼。萧肆眯起眼,望见可汗的狼首纛旗在暮色中摇晃,旗杆上悬着的汉人首级在风中滴血。

他突然想起姜泠晨起时鬓边的桃花簪,那抹粉艳此刻在眼底与血色重叠。喉间泛起黄连的苦味,他猛地扯下腰间玉珏砸向青铜帅印,碎玉嵌入印纽的龙纹里,像极了一月前替她挡箭时溅在甲胄上的血珠。

子时三刻,雪粒子裹着硫磺味砸在辕门上。萧肆将半块"山河永寂"镇纸系在颈间,冰凉的碎玉贴着旧疤。他忽然掀帐而出,玄色大氅扫过案头未写完的《平胡十策》,狼毫笔在羊皮地图上拖出一道蜿蜒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