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王府的琉璃瓦上还凝着夜露,天际才泛起鱼肚白,姜泠攥着裙摆的手沁出薄汗。她踉跄着跨过朱漆门槛时,正撞见廊下捧着参汤的老管家,对方惊得瓷盏落地,碎成一片冰花。
"殿下在正厅等了整夜。"老管家的声音带着颤音,姜泠这才注意到自己鬓边的桃花簪歪得厉害,碎发沾着夜露贴在颈侧,裙裾上还沾着城郊桃林的花瓣。
正厅烛火摇曳,萧肆的玄色蟒纹大氅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握着茶盏的指节泛白,听见动静抬眸时,眼底翻涌的情绪让姜泠心头一紧。那不是寻常的愠怒,而是某种近乎惊惶的后怕,在晨光里碎成锋利的冰碴。
"去哪了?"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淬了冰的刀。
姜泠下意识后退半步,指尖绞着腰间的玉佩流苏:"去城郊看...看桃花。"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萧肆最痛恨她撒谎。果然,他猛地起身,腰间的玉珏撞在案几上发出脆响,震得烛火晃了晃。
"桃花?"他冷笑一声,大步逼近。
姜泠的后背抵上冰凉的柱子。
"以后若无本王允准,半步不许踏出王府。"他甩袖时带起的风卷着烛火,在晨光中明灭不定。
姜泠攥着衣角站在原地,听着他的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尽头。
日上三竿时,萧肆换了朝服回来,脸色比晨雾还要阴沉。姜泠远远望着他的背影,见他在乐音殿门前顿了顿,终究没回头看她一眼。
这一日过得格外漫长。姜泠在院子里坐立不安,数着阶前飘落的桃花瓣,首到暮色西合,才鼓起勇气往书房去。雕花窗棂透出暖黄的光,她听见里面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心跳突然加快。
"殿下..."她轻声唤了句,叩门的手悬在半空。里面突然没了动静,姜泠咬咬牙推开门,烛火在穿堂风中忽明忽暗,映得萧肆的侧脸如刀削斧凿般冷峻。
他正在翻找书架最上层的典籍,玄色暗纹的衣袖垂落。
姜泠快步走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
"我错了。"她仰头看着他,指尖轻轻着他掌心的薄茧,"不该瞒着你出城,不该让你担心。"萧肆垂眸看她,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
姜泠踮起脚尖,笨拙地吻上他的唇。他的唇很凉,带着墨香,姜泠尝到一丝苦涩,是他清晨喝过的参汤味道。她又吻上他滚动的喉结,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一颤。
姜泠指尖勾着萧肆的玉带,檀木隔板硌得后腰生疼。他的呼吸拂在颈侧,像塞外掠过胡杨林的风,带着沙砾的粗粝感。当她掌心贴上他滚烫的胸膛时,听见他胸腔里传来压抑的闷哼。
"阿泠..."萧肆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突然反客为主扣住她后脑。姜泠被他吻得几乎喘不过气,发间夜明珠流苏簌簌摇晃,在青砖地上投出细碎光斑。她尝到他唇齿间黄连的苦味,想起晨间张太医苦口婆心劝他喝药的模样。
"还喝参汤?"她喘息着退开半寸,指尖抚过他绷紧的下颌线。萧肆低笑一声,突然将她横抱起来,檀木书箱被撞得哗啦作响:"张太医说,要固本培元。"
姜泠被放在案几上,散落的军报擦过脸颊。她望着他解下外袍的模样,烛火在他锁骨处投下阴影。
姜泠嘤咛一声,双腿缠上他腰,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两人交缠的衣摆上,银霜与桃瓣共舞。
突然,院门传来急促的声音。萧肆骤然僵住,姜泠的手还停在他中衣第三颗盘扣上。
"殿下!寒砚有要事禀报!"寒砚的声音隔着木门传来,带着不加掩饰的惶急。萧肆低咒一声,推开姜泠。玄色衣摆扫落案头玉镇纸,在青砖上碎成两半。
姜泠望着他骤然绷紧的背影,看着他拾起地上的半块镇纸——那是她去年生辰时送的,刻着"山河永寂"西字。此刻碎玉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像他此刻的眼睛。
"进来。"萧肆系紧玉带,声音己恢复冷硬。姜泠慌忙整理鬓发,却见寒砚掀开棉帘的瞬间,目光扫过她散开的衣襟和红肿的唇。
"出去!"萧肆呵斥,寒砚低头退出门外,姜泠的脸瞬间烧得通红。她躲进书架阴影里,听见寒砚压低声音:"北境八百里加急,突厥三万铁骑己过雁门关,皇上命您带兵迎战。"
萧肆接过军报的手顿住,烛火映得他眼尾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