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晨会遇上了阴雨天气，小雨连绵湿冷，裹挟着雨丝的寒风刮在脸上能把人吹成面瘫。
手都不敢伸出口袋的天气，温窈站在台上举着那份工整的演讲稿，硬是一个人念了十多分钟。
台下的学生一个个怨气十足。
吴文斌和一众校领导端坐在台前的遮阳棚下，都不用风吹，本来就是面瘫。
“同学们，请铭记，有志者，事竟成，百二秦关终属楚，让我们以坚定的信念，奏响青春华章，将每一个平凡的日子，谱写成不凡的诗篇。谢谢大家，我的演讲到此结束。”温窈念完最后一句话，弯腰鞠躬。
场下响起一片不算太整齐的掌声，动静倒是很大。
她发表完演讲以后还有明建修的讲话环节，明建修说完了还有年级优秀教师代表的发言环节，晨会的流程冗长复杂。
凛冽的寒风吹乱她耳旁的碎发，冻得她攥紧了手中的发言稿，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班级队伍。
队伍按照女生在前，男生在后的顺序，按照高矮排成一列。
温窈见缝插针，没有回到一开始自己的站位，倒是顺势站在了队尾。
没别的，周围的人墙比较高，她能勉强挡挡风，一会儿说不定还要回到台上和明建修他们合影。
“怎么样，是不是字字珠玑，念起来慷慨激昂。”许彦白站在她身边，垂眼看她，戏谑地问。
“厉害死你了。”温窈打着哆嗦，敷衍地夸赞一句。
正搓着手的时候，后颈上被烫一下。
“你再夸两句，我勉强愿意把这玩意儿给你。”许彦白吊儿郎当地晃了晃手中的暖宝宝。
明明是正常的大小尺寸，但是到了他手里莫名透出一股迷你款的可爱，还是白色的卡通印花款。
看得出他是公主……
温窈忍不住在心里唱了一遍，然后紧了紧衣领，抬眼看他，“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冻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这话颇有些调侃意味。
许彦白几乎立刻听了出来，无奈地勾唇笑了一声，将那只暖宝宝随手放进她帽子里，“我感觉还是某个在台上冻得话都说不利索的人比较需要。”
温窈自认自己刚才确实有好几次被冻得嘴瓢，压根没法反击。
她伸手探到自己帽子里的暖宝宝，老老实实地捂了一会儿，身上没再发抖了。
晨会一首从早读开到第一节课上课，学生们浩浩荡荡地搬着板凳回到教室。
“我痛恨一切形式主义的脑残集体活动。”孙盈盈连抽了两张纸，醒了醒鼻涕，说话都带了鼻音。
“提前预防。”温窈给她塞了一包上次生病没有喝完的感冒冲剂。
“这暖宝宝挺可爱。”孙盈盈随口夸了一句她手里拿着的暖手贴。
温窈听见这话，手里像是揣了个炸药，立马默不作声地将暖宝宝归还到了她同桌的抽屉里。
鬼鬼祟祟的一幕刚好就被提着凳子推门进来的许彦白看见。
他挑了挑眉，黑色瞳孔里有微弱的光，闪着不怀好意的预兆。
“这兔子让你很拿不出手？”他将暖宝宝揣回自己的羽绒服兜里，语气带着戏谑。
“它是狗，帕恰狗，谁家兔子只有耳朵是黑色？”温窈真被他逗笑了。
许彦白又拿出来看仔细看了两眼，应该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眼瞎，所以没接话。
孙盈盈坐在前面听着，没忍住笑。
该说不说，眼睁睁地看着某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越来越熟稔自然，甚至有一种他俩早在背地里谈了三百年的错觉。
但是这种找死的想法她也就在心里暗自过过瘾，要真说出来估计能被后桌两个男女混合双打。
晚自习下了的时候温窈听见一阵骚动，拽着她同桌的衣袖冲下楼梯，走到教学楼的一楼大厅，才发现天上飘着雪粒。
周围很多人在议论纷纷。
“真的下雪了，天气预报诚不欺我。”
“这么冷的天气，我同意明天居家上课。”
“这是雨夹雪吧？根本看不见有成型的雪花。”
温窈将脸往围巾里埋了埋，手揣进兜里，蹦跶了两下，“这个天气正好，适合请你喝奶茶。”
许彦白跟着她往校门口的方向走，蓝色围巾遮住半张脸，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露出一些茫然。
“演讲稿写得很不错，我允许你点一杯最贵的外加不限量的小料。”温窈说。
许彦白这才回过神来，她是真的认真在做交易，千字八块的报酬记得清清楚楚。
“都下自习了，谁这么晚还喝奶茶？”他随口接话。
温窈思索了两秒，点点头，“行，回头你要是想喝了，和我说。”
“我们……谁跟谁啊……”许彦白扯了扯围巾，下巴露出来，声音有些含糊。
气氛莫名有点古怪。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她下意识想开玩笑。
这话一说出来，感觉刮在脸上的夜风更凛冽了，冷空气首往脖子里钻，她又将围巾往上提了一些，只露出一双眼睛。
“行。”许彦白扯了个笑，似乎是不甘示弱，又不紧不慢地开口，“亲兄弟明算账，别说我们这种普通朋友……”
话还没讲完，手臂己经被人拍了一下。
“能不能好好好说话？”温窈忍不住笑了出来。
某人的语气，和八二年的龙井没有区别，甚至有种语重心长的感慨和无奈，内心戏倒是蛮丰富。
许彦白迎着寒风，鼻尖被吹得微微发红，手揣在兜里，几乎要被那只暖宝宝捂出汗来。
暖手贴是他快下晚自习的时候新拆的一只，本来是想着放学以后随便找个借口塞她同桌口袋里的。
但是现在他同桌发话了，两人之间是要明算账的普通朋友关系，这个暖宝宝就成了烫手山芋。
“那我要怎么说？”他语气平平地开口。
这回倒是换成温窈沉默了。
大风呼呼地刮着，突然从路边窜出来的小狗打破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
“公主！”温窈朝小狗招了招手。
萨摩耶乐呵呵地叫一声，乖乖地蹭着她的腿，尾巴毛茸茸地摇。
“你冷不冷啊？”温窈没话找话地问一句。
许彦白站在她身边，揣着兜，笑了一声。
得到温窈的一记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