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的帆布鞋碾过巴黎街头的青石板时，正对着手机地图皱眉。
"工具店在圣日耳曼大道？"她扭头问顾砚，"你说的那个卖钛合金丝的老店，是不是要过了面包房再右转？"
顾砚拎着帆布袋点头，白大褂搭在臂弯，袖口沾着模型胶的痕迹。
他昨天在展会上熬了整宿，眼下还泛着青，却仍走得极稳——像台精准的仪器，连步幅都和林昭昭保持着五厘米距离。
路过街角咖啡馆时，烤可丽饼的甜香裹着风扑过来。
林昭昭吸了吸鼻子，放慢脚步。
玻璃橱窗里堆着一叠宣传单，最上面那张印着"模型展周边折扣"，她顺手抽了一张。
纸张窸窣响。
一张泛黄的信纸从宣传单里滑出来，边角卷着，像是被反复折叠过。
林昭昭弯腰捡起，瞥见第一行字时，指尖猛地一颤。
"你母亲的死，不是意外。"
顾砚的脚步顿住。
他接过信纸的动作很慢，指节泛白。
信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刻意伪装的："2018年3月17日，星轨实验室的火灾警报被人动了手脚。
你该看看当年的消防记录。"
林昭昭摸出手机要拍照，被顾砚按住手腕。
他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回酒店。"
酒店房间的台灯调成暖黄色。
周予安推了推眼镜，接过信纸时呼吸一滞："这代码格式......"他指着信末一串乱码，"和顾阿姨实验室的内部加密方式一样。
我高中帮她整理过资料，不会认错。"
唐小满己经把笔记本电脑摊在茶几上，指尖敲得键盘噼啪响："给我半小时。"他扫了眼顾砚紧绷的下颌线，又补了句，"最多西十分钟。"
林昭昭倒了杯温水放在顾砚手边。
他盯着信上的字，喉结动了动，突然说："我妈出事那天，我在发烧。"声音轻得像叹息，"她本来要陪我去医院，后来接了个电话，说实验室有急件......"
"叮"的一声。
唐小满的屏幕跳出几行乱码，又迅速重组。
林昭昭凑过去，看见"实验日志2018.3.12"的标题。
"收到匿名邮件，对方要求交出星舰推进器的核心参数。"
"他们说'别逼我们动真格的'，附件是小砚去年在医院的缴费单。"
"3月15日，消防系统检修记录被篡改。
我调了监控，画面里的人......"
日志到这里戛然而止。
顾砚的指节捏得发白，指缝里渗出细细的红。
林昭昭刚要碰他手背，他突然站了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要找当年的调查报告。"
周予安按住他肩膀："砚哥，消防记录在巴黎市政档案室，需要官方许可。"
"安妮塔认识法警署的人。"林昭昭翻出手机通讯录，"她昨天说过，有需要可以找她。"她顿了顿，又笑起来，"再说了，我cos过博物馆解说员，装成历史爱好者套话......应该能混进去。"
唐小满突然敲了下键盘："等等。"他盯着屏幕皱眉，"有人在扫我们的云端。"手指快速翻飞，"己经切断连接了，但追踪到IP......"他抬头看顾砚，"和沈知遥旗下的境外账户有资金往来。"
沈知遥是顾明远的财务顾问，林昭昭记得顾砚提过。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运转的声音。
顾砚低头盯着手机屏保——那是他母亲的旧照，穿着白大褂站在模型前笑。
他摸出母亲的银尺，在掌心里慢慢转着，说："明天去市政档案室。"
"我和昭昭一起。"周予安立刻接话。
"我黑进他们的系统做干扰。"唐小满推了推眼镜。
林昭昭打开化妆包，翻出一盒假睫毛："得先准备套合适的行头。"她抬头时，镜子里顾砚正盯着她，目光比平时烫，"怎么？"
"没什么。"他移开视线，耳尖有点红，"就是觉得......你穿职业装应该也好看。"
凌晨两点，林昭昭对着镜子粘假睫毛。
手机突然震动，是顾砚发来的消息："晚安。"后面跟着个笨拙的笑脸emoji——他以前从不发这个。
她刚要回"明天加油"，唐小满的语音弹进来："昭昭，我改了你的机票信息，档案室附近的咖啡馆有监控盲区。"
"知道啦。"林昭昭把假睫毛镊子放进化妆盒，瞥见床头的匿名信。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信纸上的字泛着冷光。
她摸出手机给苏棠发消息："巴黎的可丽饼没吃上，明天可能要吃档案灰尘了。"
苏棠秒回："记得戴我给你的口罩！
要是被发现，就说你是安妮塔新招的助理——对了，她助理的工牌是蓝底白字！"
林昭昭盯着"助理"两个字，突然笑了。
她把信折好收进钱包，转身时看见顾砚的外套搭在椅背上，口袋里露出半张巴黎地图，折痕正好标着市政档案室的位置。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她轻轻说："这一次，我们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