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的手机在凌晨三点震动时，他正替林昭昭把滑落的金线收进工具盒。
屏幕亮起，是周予安发来的语音："老顾，你叔叔的人联系了我认识的模型商，说只要不参与'曙光'挑战赛，能给三倍赞助费。"
林昭昭被动静惊醒，揉着眼睛凑过来。
顾砚没说话，把手机往她面前推了推。
她盯着屏幕上"顾明远投资公司"的备注，指甲在桌沿轻轻叩了两下："他急了。"
急的不止顾明远。
第二天中午，林昭昭的合作投资人王姐打来电话，声音发颤："昭昭，对不住...对方说要是继续跟你们合作，我刚谈成的商场展柜就黄了。"
她握着手机站在工作室门口，阳光晒得后颈发烫。
苏棠的消息紧跟着弹进来："汉服社群炸了！
有人在超话挂你说'靠卖惨骗众筹'，我刚截了二十条转发。"
顾砚从医学院赶回来时，正撞见她蹲在台阶上，膝盖上摊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投资人电话。"唐小满在查资金流向，周予安说模型圈有三十个大佬愿意站台。"她抬头笑，眼睛里没一点慌，"我刚给王姐回了消息，说等'曙光'成了，第一个给她做商场限定款。"
顾砚蹲下来，替她把散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
他指腹蹭过她眼下淡淡的青，声音低得像叹息："我去处理媒体的事。"
媒体的事，是顾明远买的通稿。"医学院病娇校草恐难毕业""顾氏继承人健康亮红灯"这类标题挂在热搜第三，配图是他坐在轮椅上的旧照——那是十二岁动心脏手术时拍的，早被他压在相册最底层。
周予安的电话追过来："需要我联系当年给你做手术的张主任吗？"
"不用。"顾砚把电脑转向林昭昭，她正咬着马克笔在画"曙光"的最终版设计图，"我自己说。"
当晚八点，顾砚的微博准时更新。
没有精修图，只有他坐在工作台前的视频，身后是拼到一半的"曙光"模型。"有人说我是病弱者。"他垂眸，指尖轻轻碰了碰模型的推进器，"十二岁我拆了第一台模型，十七岁拿了国际机甲赛金奖，二十岁设计的'星舰'零件被博物馆收藏。"
镜头微微晃动，是林昭昭举着手机在拍。
他抬头，目光穿过屏幕："我不是谁的绊脚石，不是谁的病弱标签。
我是顾砚，是会把模型修到凌晨西点的顾砚，是...会为重要的人站出来的顾砚。"
视频末尾，林昭昭的声音突然入镜："补充一下，他昨天还帮我修好了卡壳的3D打印机。"
弹幕瞬间被"顾神我信你""昭昭的声音好甜"刷爆。
苏棠在群里发语音："汉服社联合cos社、手作社搞了'守护昭砚'快闪，下午在二食堂门口摆摊，给路过的人发手工星星——昭昭设计的，说每颗星星里都藏着'曙光'的零件图。"
周予安的"曙光"模型挑战赛更热闹。
模型圈退圈十年的"机械蝴蝶"大佬发微博："当年我做坏十八只蝴蝶才成功，现在的年轻人，哪有被谣言打垮的道理？"二十岁的新人晒出用废铁焊的"曙光"小模型，配文："我爸说这破铜烂铁不如搬砖，但我偏要让他看看，热爱能焊出什么。"
顾明远坐不住了。
慈善晚宴那天，林昭昭穿着自己做的"曙光"主题礼服——银灰色裙摆绣着微缩的星舰零件，胸口别着顾砚送她的机械蝴蝶胸针。
顾砚换了件黑色西装，没打领带，喉结随着吞咽微微动："好看。"
"你也是。"她歪头，"像从模型里走出来的指挥官。"
宴会厅水晶灯亮起时，顾明远端着香槟走过来，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昭昭小姐的'曙光'，不会又是靠眼泪和炒作吧？"
林昭昭把平板递过去。
屏幕上是唐小满整理的证据链：伪造的修改记录IP地址指向顾明远助理的电脑，买营销号的转账记录，甚至有段录音——顾明远在酒局上拍着投资人肩膀："年轻人嘛，吃点亏就懂规矩了。"
"顾叔叔。"顾砚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冷，"你上次翻我相册找旧照时，有没有注意到最后一页？"他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照片，是年轻时的顾母抱着小顾砚，背景是未完成的"星舰"模型，"我妈说，模型是用来守护热爱的，不是用来当武器的。"
宴会厅的大屏幕突然亮起，是周予安发来的视频：几十个模型爱好者举着"曙光"主题作品，异口同声："原创不该被抹黑，热爱不该被践踏。"
顾明远的香槟杯"当啷"掉在地上。
林昭昭看着他发白的脸，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顾母墓前的场景——她捧着"曙光"模型，把手工折纸花轻轻放在墓碑前："阿姨，我们会完成它。"顾砚站在她身后，手悄悄覆上她的手背，指节微微发颤，却没松开。
现在，那双手正牵着她的，穿过议论纷纷的人群。
宴会厅外的喷泉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林昭昭的手机震个不停——是众筹页面的提示，数字己经跳到了二十八万。
"接下来？"她仰头问。
顾砚低头，耳尖有点红："先去吃夜宵。
你昨天说想吃校门口的章鱼烧。"
远处传来苏棠的尖叫："昭昭！
我拍了晚宴全程首播，弹幕都在刷'这才是二次元精神'！"
林昭昭笑出了声。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某投资公司的茶水间里，几个实习生正对着电脑交头接耳："顾总办公室的'曙光'模型设计图，怎么被撕成碎片了？"
而这场风波后的"曙光计划"，正以超乎所有人想象的速度，在二次元圈掀起新的浪潮——只是这一次，没人再质疑它的热度能维持多久。